第86章 新枝萌发，基石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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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新枝萌发，基石初立 赵元楷的倒台与随之而来的清洗，如同一次彻底的外科手术，虽然带来了短暂的阵痛，却也剔除了帝国肌体上最大的毒瘤。朝堂风气为之一清，以往盘根错节、掣肘新政的关陇集团势力遭到重创，寒门与实干派官员的地位得到空前巩固。 林薇，如今的镇国护国大长公主，与秦王李瑾，并未沉浸在胜利的荣耀中，而是迅速投入了风暴之后的重建与深化变革之中。他们都明白，扳倒一两个权臣只是治标，唯有建立起稳固的新秩序，方能真正让帝国焕发生机。 银枢司的权柄虽被规范，但其核心职能——经济监察与新法推行——反而更加凸显。林薇利用这段相对平稳的时期，开始系统地梳理和优化已有的政策。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江南平乱的经验制度化。在皇帝的支持下，一项名为《平准常平令》的法规被颁布天下，明确规定各州府常平仓的储备标准、动用条件、以及与民间资本协同平抑物价的合法流程与边界。这相当于赋予了银枢司在应对经济波动时的“标准作业程序”和法理依据，避免了再次出现需要临时紧急调拨、授人以柄的情况。 同时，她开始着手改革漕运体系。借鉴现代物流管理理念，她推动在漕运各关键节点设立“转运司”，统一协调船只调度、货物装卸、安全保障，并引入类似“保险”的机制，由官府和船商共同出资设立“漕运风险基金”，用于补偿因天灾或意外事故造成的损失。这一举措，极大地提高了漕运效率，也稳定了船商队伍，从制度上增强了漕运这条经济命脉的抗风险能力。 然而，林薇的目光并未仅仅停留在经济领域。经历了赵元楷之乱，她更深切地体会到，没有人才和民智的支撑，任何改革都如同沙上筑塔。 这一日，她向皇帝上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奏疏。 “陛下，臣观古今之变，人才为基，教育为本。如今朝中虽有贤能，然寒门学子求学无门，民间才智多有埋没。且女子之中，亦不乏聪慧明理之辈，囿于闺阁，不得施展。长此以往，非国家之福。” 奏疏中，她并未直接提出惊世骇俗的主张，而是以“效仿古制，弘扬教化”为名，请求在两京（长安、洛阳）率先试点，创办两类学府： 一为 “广文馆” ，面向寒门子弟及有一定学识基础的庶民，教授经史、律法、算术、格物（初步的自然科学知识）等“实学”，并设立奖学金，资助优异者深造，为其进入仕途或从事专业工作开辟通道。 二为 “蕙质苑” ，允许官宦及民间女子自愿入学，教授诗文、书画、医理、管家、乃至初步的经济管理知识，旨在“明理修身，增益见闻”，并不强求其参与科考，但却为她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窗户。 这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提议！尤其是允许女子入学，虽未触及科举核心，却已是对“女子无才便是德”传统观念的巨大挑战。 奏疏一出，朝野哗然。保守派官员纷纷上书反对，引经据典，痛心疾首，认为此举“混淆士庶”、“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会败坏风气，动摇国本。 就连一些支持新政的官员，也对此持保留态度，认为过于激进。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反对奏章，又看了看神色平静却目光坚定的林薇。 “薇儿，你可知此举之难”皇帝缓缓问道。 “臣女知道。”林薇坦然道，“然，陛下，人才如活水，堵不如疏。寒门有才而不得用，是朝廷的损失；女子有智而不得展，是家族的遗憾，亦是天下的浪费。广文馆与蕙质苑，并非要取代国子监，也非强令所有女子入学，只是多开一扇门，多给一种选择。于国，可广纳贤才；于家，可明理兴家。臣女以为，利远大于弊。” 她顿了顿，又道：“况且，如今朝局初定，正是破旧立新之机。若此时不为，待旧势力复苏，恐再难推行。些许非议，臣女愿一力承担。” 皇帝凝视她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他何尝不知人才的重要性，又何尝不想打破世家门阀对知识的垄断只是千年来形成的壁垒，非强力可破。林薇此法，以“教化”为名，行“革新”之实，迂回而巧妙。 “准奏。”皇帝最终拍板，“先在长安试办‘广文馆’与‘蕙质苑’，由你……兼任首任山长（馆长）。一应章程、人选，你自行拟定，报朕知晓。若有阻力，朕为你担着。” 有了皇帝的背书，林薇雷厉风行。她将银枢司的部分盈利以及查抄赵元楷的部分逆产作为启动资金，在长安城东南隅选定了馆址。她亲自参与设计学馆布局，拟定课程，并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延聘了一批虽有真才实学却因出身或观念而不得志的学者、匠人，甚至包括几位精通医术、愿意抛头露面的女性医者。 消息传出，虽仍有非议，但在寒门士子和部分开明家族中引起了巨大反响。报名“广文馆”的寒门学子络绎不绝；而“蕙质苑”虽报名者相对较少，却也吸引了一些家境优渥、思想开明的官家小姐和富商之女。 开学那日，李瑾亲自到场以示支持。看着“广文馆”内那些衣着朴素却眼神明亮的学子，以及“蕙质苑”中那些虽带羞涩却充满好奇的女子，他心中感慨万千。 “薇儿，你这是在为大唐，播种未来的希望啊。”他低声对身边的林薇说道。 林薇望着那些年轻的面孔，眼中充满了期待：“殿下，这只是一个开始。思想的变革，比权力的更迭更加漫长，但也更加根本。” 她知道，这两所小小的学馆，就像投入历史长河的两颗石子，其激起的涟漪，或许需要很久才能看到明显的效果。但她坚信，这是正确方向。 就在学馆之事步入正轨，林薇准备进一步推行她构思已久的“大唐盛世基金会”计划，以基金会模式系统性资助教育、科技与民生项目时，一桩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却引起了她的警觉。 张贲汇报，近期长安城内，几家原本与银枢司合作良好的大商号，态度忽然变得有些暧昧，在一些合作项目上开始推三阻四，言辞闪烁。 “可查到原因”林薇问道。 “尚未明确。但隐约听说，似乎与几位……致仕在家的老王爷，近期频繁走动有关。”张贲谨慎地回答。 老王爷宗室 林薇的心微微一沉。旧的敌人倒下了，但新的阻力，似乎正以另一种形式，悄然凝聚。那些习惯了旧秩序、享受着特权的既得利益者，会甘心看着一个女子，一步步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她的教育改革和即将推出的基金会，触动的，恐怕不仅仅是观念，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山雨，似乎并未远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