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甘薯风波与海事新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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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甘薯风波与海事新律 吕宋传来的甘薯与玉黍，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官方试种田里那茁壮的藤蔓和金灿灿的棒穗，无声宣告着一种足以颠覆传统农业格局的力量。岭南道的农官奏报尚带着谨慎的喜悦，民间暗涌的贪婪却已如野火燎原。 最先出事的是广州郊外的一处官田。一夜之间，半亩已近成熟的甘薯藤蔓被人连根掘走，看守的老农被打成重伤。几乎同时，番禺县数家新近崛起的、以经营海外货殖为主的商号，其名下田庄里竟悄然出现了玉黍的幼苗！ 消息传入长安，李瑾震怒。这已不是简单的偷盗，而是对朝廷权威的公然挑战，是对帝国试图掌控新作物推广战略的破坏！ “查！给朕彻查！凡涉案商号、士绅，一律严惩不贷！”御案被拍得震天响，李瑾眼中寒光凛冽，“传旨岭南，即日起，所有甘薯、玉黍种苗，由‘南海督护府’统一管制，民间严禁私藏、私种，违者以盗掘官产论处！” 然而，强硬的禁令之下，暗流涌动更甚。新兴的工商阶层凭借其雄厚的财力和盘根错节的地方关系，对朝廷的管制阳奉阴违。偷运种苗、贿赂小吏、在偏远山庄秘密种植的行径屡禁不止。巨大的利益面前，律法的威严似乎也变得苍白。 \ \ \ 几乎与此同时，东南沿海的危机也开始显现。 明州（今宁波）刺史急报：沿海巡检司查获三艘私自打造、意图扬帆出海的大型帆船，船上不仅满载粮食清水，更藏有兵刃弓弩，其目标直指吕宋！船主乃是当地与海盗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豪强，被捕后竟公然叫嚣：“朝廷能去得吕宋，为何我等去不得海外无主之地，自当有力者居之！” 几乎同时，泉州、福州亦有类似奏报。一股“下海淘金”的狂潮，在东南沿海悄然成型。这些私船不仅威胁到朝廷对吕宋的专营开发，更因其往往与海盗、走私纠缠不清，严重扰乱了沿海秩序，甚至可能引发与南海土着的冲突，破坏大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布德”形象。 朝堂之上，关于如何应对的争论再起。一部分官员主张严厉镇压，凡私造船舰、违禁出海者，皆以谋逆论处；另一部分则认为堵不如疏，应效仿前朝，设立“市舶司”加以管理、征税。 “镇压东南沿海豪强与海商盘根错节，关系网直达天听！强硬镇压，恐激起民变！”一位出身江南的官员忧心忡忡。 “疏如何疏难道坐视他们与朝廷争夺吕宋之利，扰乱海疆吗”兵部官员厉声反驳。 李瑾看着争吵的臣子，心中烦躁。他知道，问题根源在于利益分配与秩序缺失。技术的进步（新作物、航海技术）和信息的传播（吕宋富庶），释放了民间被压抑的活力与欲望，而旧的律法和治理体系已无法有效应对。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林薇。 林薇沉吟良久，她知道，必须建立一套新的规则。“陛下，臣妾以为，当双管齐下。一方面，对甘薯、玉黍等关乎国计民生的战略之物，必须坚持朝廷主导，严控种苗，但同时，可由‘南海督护府’出面，与信誉良好、自愿遵守规章的大商号签订‘特许种植契约’，划定区域，统一收购，使其有利可图，又置于监管之下。” “另一方面，对于海事，”她继续道，“当立即制定颁布《大唐海事律》，明确朝廷对海外新发现土地的主权，规定民间海船建造标准、出海许可、贸易纳税、以及海外行为准则。可于广州、明州、泉州三地设立‘市舶提举司’，专司海事管理、征收海税，并对合法出海贸易者提供一定保护。同时，授权‘南海督护府’及登州水师，对无许可私自出海、尤其是携带军械者，拥有缉拿、击沉之权！” 这一套方案，既有怀柔的疏导，也有铁血的威慑，试图在鼓励海洋开发与维护帝国权威之间找到平衡。 \ \ \ 《大唐海事律》与设立市舶司的诏令，在激烈的争论中终于颁布。律法条文细致规定了从船只制造到海外行为的方方面面，市舶司的设立则为合法海商打开了一道门缝。与此同时，朝廷对几起恶性偷盗种苗和违禁出海事件进行了严厉处置，数名豪强被抄家，首犯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高压与怀柔并举之下，东南沿海的混乱局面暂时得到了控制。一些有远见的大商号开始主动接洽市舶司和南海督护府，寻求合作。民间对甘薯、玉黍的疯狂追逐也有所降温，转而关注如何通过合法渠道分一杯羹。 \ \ \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局势看似缓和之际，岭南道传来急报：首批由官田收获的甘薯，在推广至个别皇庄与勋贵田庄试种后，竟出现了大面积病虫害，产量锐减！与此同时，前往吕宋进行第二批补给运输的船队，在航行至古城附近海域时，再次遭遇不明身份舰船的袭击！对方船速极快，战术刁钻，虽未造成重大损失，却明显是针对大唐的航线而来！ 甘薯推广受挫，海上航线面临新的威胁！ 消息传入宫中，林薇正在考校李昊的功课。年仅三岁的李昊，正对着一个简易的海船模型，试图用丝线固定一面小小的帆。听到内侍禀报，他抬起头，眨着清澈的眼睛，忽然冒出一句： “母后，船坏了，修好就能再走了。薯子病了，找先生治就好了。” 孩童天真无邪的话语，却仿佛一道亮光，瞬间驱散了林薇心中的些许阴霾。是啊，问题出现，解决便是。技术的道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 她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对忧心忡忡的李瑾道：“陛下，甘薯病虫害，可命太医署与匠作学堂联合攻关，寻找防治之法。海上袭击，说明已有势力盯上了我们的航线，‘巡南海舰队’在吕宋立足，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这更说明，我们经营南海，刻不容缓！” 李瑾看着神色坚定的林薇，又看了看摆弄着船模、对远方充满好奇的儿子，心中豪气渐生。 “传旨！加大对新作物病虫害的研究投入！命吕宋舰队，加强巡逻，若再遇袭击，坚决反击！朕倒要看看，是谁敢挡我大唐的海路！” 帝国的航程，注定充满风浪与挑战。但掌舵者的决心，似乎也在这接连不断的考验中，愈发坚定。只是，那隐藏在暗处、屡次袭击航线的黑手究竟是谁甘薯的病虫害能否顺利解决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