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礁海雷鸣与社稷新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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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礁海雷鸣与社稷新忧 由“镇海”、“靖波”两艘宝船领衔的特混舰队，如同浮动的堡垒，缓缓驶向迷雾重重的星罗礁海域。舰队都督牢记“武装侦察”的旨意，命令各船保持警惕，弩炮上弦，火器待发，同时将招募的土着向导安排在了望塔上，密切注意海面动静。 航行至星罗礁核心区域的第一日，风平浪静，唯有奇形怪状的礁石如同鬼魅般矗立。第二日午后，变故陡生！前方侦察的快船发回急促的锣声警报——右舷方向，海面如同沸腾般翻滚，一道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黑影破开水面，喷出冲天的水柱，正是那传说中的“龙蜃”！ 其体型之巨，远超众人想象，宝船在它面前竟显得渺小！ “各船稳住！听号令！”舰队都督强自镇定，嘶声下令。 那巨兽似乎被舰队的闯入激怒，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摆动着庞大的身躯，径直朝着为首的“镇海”号冲撞过来！眼看就要船毁人亡！ “鸣锣！击鼓！”都督大吼。 刹那间，舰队所有船只上的锣鼓、号角齐鸣，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般在海面上炸开！那巨兽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发出痛苦的嘶鸣，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极为不适。它烦躁地甩动着头颅，激起滔天浪花，却不再直冲过来。 “弩炮！瞄准其头部周围水域，放！”都督抓住时机。 数十支带着倒钩的巨弩呼啸而出，虽未能穿透其厚皮，但扎入其周围海面，绳索缠绕，进一步限制了它的行动。同时，几艘快船冒着风险靠近，向空中发射了数枚用于联络的“起火”（原始火箭），刺耳的尖啸和耀眼的火光再次惊吓了那巨兽。 最终，那“龙蜃”在声光交织的骚扰下，不甘地咆哮数声，缓缓沉入深海，消失不见。 舰队上下，人人汗湿重衣，恍若隔世。 \ \ \ 经此一遭，“龙蜃”的威胁虽未解除，但其畏惧巨响强光的弱点已被确认。舰队士气大振，继续向侦察到的隐蔽锚地进发。然而，当他们抵达那片区域时，却发现已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焚烧文件的灰烬和来不及带走的简陋生活设施。那股神秘的“昆仑”势力，如同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在躲避什么是忌惮大唐的舰队，还是另有图谋 特混舰队在星罗礁海域巡弋了半月，除了偶尔发现一些疑似对方侦察船的身影外，再无更大收获。最终，舰队留下部分船只建立前沿观察哨后，主力返航。 星罗礁的第一次正面接触，以逼退巨兽、惊走神秘势力告终。虽未取得决定性胜利，但大唐初步在此展示了力量，站稳了脚跟。 \ \ \ 就在星罗礁的捷报（虽未全功，但逼退巨兽已算胜利）传回，朝野为之振奋之际，一份来自户部的详实奏报，却给这胜利的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 奏报详细统计了永徽七年帝国各项收支。其中，海军建设、吕宋据点经营、新作物推广、以及应对北疆战事和长安瘟疫的花费，占据了国库支出的惊人比例。虽然海贸税收和新兴工坊的利润也在快速增长，但依旧入不敷出，国库储备已降至警戒线。 更令人忧心的是，报告着重指出了岭南及东南沿海因技术变革带来的结构性变化：新兴工坊市镇的兴起，吸引了大量农村劳动力，导致部分地区的田地抛荒；桑蚕与工坊原料作物种植面积的扩大，进一步挤压了粮食生产；而涌入市镇的人口，又对粮食供应、治安管理、医疗保障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长此以往，恐工坊愈盛，田亩愈荒，一旦天时不协，粮价腾贵，则市镇必生动荡，根基动摇！”户部尚书的警告，沉甸甸地压在李瑾和林薇心头。 技术的进步，在带来繁荣的同时，也开始反噬其赖以生存的农业基础。 \ \ \ 这一日，李瑾心烦意乱，信步来到东宫。却见李昊并未在读书或摆弄模型，而是站在那幅巨大的寰宇图前，小脸上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严肃。他的手中，拿着几面代表不同资源的小旗。 李瑾悄然走近，只见李昊正将代表“粮食”的绿色小旗，从传统的江淮、中原地区，一枚一枚地，挪动到岭南、吕宋，甚至星罗礁（他坚持要放一枚）的位置。同时，又将代表“工匠”和“兵士”的旗子，密集地插在沿海的登州、明州、广州等地。 “昊儿，你在做什么”李瑾忍不住问道。 李昊抬起头，看到父皇，眼睛一亮，指着地图道：“父皇，儿臣在想，既然岭南和海外能种出很多粮食，为什么我们还要那么多人挤在原来的地方种地让他们到海边来，造船，造机器，当水兵，不是更好吗这样，坏人从海上来，我们就能立刻打回去！粮食……可以从那边运过来！” 他用手比划着从岭南、吕宋指向内陆的运输路线。 迁民实边，调整人口与产业布局！ 这个六岁孩童，竟然无师自通地想到了通过人口迁徙和资源配置，来应对技术变革带来的社会问题，并服务于他的海洋战略！ 李瑾看着儿子那稚嫩却充满笃定的脸庞，再想起户部那份令人焦虑的奏报，心中百味杂陈。他仿佛看到，旧有的秩序正在被一点点打破，一个全新的、围绕着海洋与技术的帝国蓝图，正在这下一代继承人的手中，悄然勾勒。 他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叹道：“昊儿，你想的……或许是对的。但这其中的艰难，远超你的想象。” 帝国的航船，在驶过星罗礁的雷鸣后，又面临着内部结构重塑的惊涛骇浪。旧的忧虑未去，新的挑战已生。而掌舵者与未来的继承人之所见，似乎预示着这条变革之路，已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