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风浪之后与算学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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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风浪之后与算学之争 突如其来的特大风暴，如同天神的怒吼，给帝国雄心勃勃的西进计划按下了暂停键。鹰栖岛前线，唐军与“大秦”舰队不得不暂时放下分歧，携手投入到紧张的搜救与灾后重建之中。茫茫大海上寻找一艘失踪战舰的希望渺茫，但帝国依旧派出了所有可用的船只，展现了作为盟友的担当。 风暴的破坏力是惊人的。它不仅摧毁了工事，延误了计划，更让所有人深切体会到了海洋那超越人力抗衡的狂暴一面。李瑾下令加强天象研究的旨意，迅速传达到格物分院。一些精通天文、气象的博士被集中起来，开始系统整理历代典籍中的风候记载，并结合水手们的经验，尝试总结海上风暴的规律。帝国对海洋的认知，在伤痛中被迫向着更深的层次拓展。 \ \ \ 然而，外部挑战的加剧，并未能转移帝国内部关于路线之争的焦点。相反，《太子算经》（李昊所创的新数体系）在试点中展现出的惊人效率，如同一把双刃剑，在提升行政效能的同时，也彻底激化了新旧观念之间的矛盾。 这一次，反对的声音不再局限于私下议论或市井流言，而是以一种近乎“卫道”的姿态，公开在朝堂之上爆发了。 一位以学问渊博、恪守古礼着称的翰林学士，手持玉笏，慷慨陈词： “陛下！算学者，乃明阴阳、通鬼神、定历法、治国用之大事也！岂可任由稚子以诡奇符号妄加篡改《九章》之法，乃圣贤所传，历经千载，博大精深！今若弃珠玉而就瓦砾，以妖异符号代之，则数术之正统沦丧，祖宗之法度何存臣恐此风一开，将来礼乐崩坏，皆由此始！” 他将一套计算工具的使用，直接上升到了“祖宗法度”、“礼乐存续”的高度，其言辞之激烈，立场之坚定，代表了朝中一大批守旧士大夫的普遍心声。在他们看来，太子所创的“新算”，不仅是方法上的离经叛道，更是对传统知识体系与价值观念的颠覆性挑战。 支持“新算”的官员则据理力争，强调其高效、便捷、利于推广的实用性，认为法度当随世而变，只要能利国利民，便应采纳。 双方引经据典，争论不休，紫宸殿内一时充满了火药味。 \ \ \ 这场突如其来的“算学之争”，让年仅八岁的李昊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了来自朝堂的、针对他个人“创造”的猛烈攻击。他站在御阶之侧，听着那些老臣将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新算”斥为“妖异符号”、“瓦砾”，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清澈的眼中充满了困惑、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李瑾面沉如水地听着双方的争论，没有立刻表态。他知道，这已不仅仅是算学方法之争，而是新旧势力围绕帝国未来走向的又一次正面碰撞。简单地压制一方，并非解决之道。 就在争论趋于白热化之际，一直沉默的林薇，轻轻拉了拉李瑾的衣袖，低语了几句。 李瑾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他抬起手，止住了殿内的喧哗。 “诸卿之议，朕已明了。”李瑾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算学之用，在于明数理，决疑难，利国计民生。孰优孰劣，空谈无益。” 他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那位慷慨激昂的老翰林身上：“爱卿既言《九章》博大精深，乃圣贤正法。朕便予你三月之期，由你遴选精通《九章》之才，与格物分院精通‘新算’之士，于朕前公开比试。试题由朕与诸相公同拟，涵盖田亩、赋税、工程、商贸、军需诸项。胜者，其法便为帝国官定算学之基！败者，不得再议！如何” 以实战论成败！ 这一招，直接将抽象的“道统”之争，拉回到了最现实的“效用”比拼场上！ 那老翰林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一股傲然之气涌上心头。他自忖浸淫《九章》数十载，门下精通算学者众多，岂会输给那些玩弄“奇巧符号”的匠人之学 “老臣……遵旨！”他躬身应道，声音中带着必胜的信心。 支持“新算”的官员们也精神一振，他们对《太子算经》的效率充满信心。 一场决定帝国未来算学根基的公开较量，就此定下。 \ \ \ 退朝之后，李昊闷闷不乐地回到东宫。他坐在案前，看着自己那些写满“怪异符号”的草纸，第一次对自己的努力产生了怀疑。 “母后，”他抬起头，眼中带着迷茫，“昊儿做的‘新算’，真的是……不好的东西吗为什么那些老先生那么生气” 林薇走到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昊儿，你记住，你做的不是不好的东西。你只是找到了一条更近、更快的路，去到达一个大家都想去的地方。那些老先生习惯了走原来的老路，他们不认识你的新路，所以会害怕，会生气。这很正常。” 她拿起一张草纸，指着上面清晰的演算过程：“你看，你用你的方法，能更快地算清楚一个州需要多少粮食，一个工程需要多少物料，这能帮助很多人，能让父皇更好地治理国家。这就是它最大的价值。至于别人认不认识这条路，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的能通向目的地。” 李昊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心中的迷茫渐渐散去，那份与生俱来的执着再次占据了上风。他用力点了点头：“嗯！昊儿明白了！昊儿要让他们看看，这条路是对的！” 帝国的未来，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算学比试中，似乎又将迎来一次关键的考验。而那位身处风暴中心的少年储君，他的信念，也将在这次公开的较量中，得到锤炼与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