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飞鸿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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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山教堂，夕阳透过彩绘玻璃，在教堂的长椅上投下斑驳光影。 教堂内，耶稣像前站着一个挺拔的背影，曾经的慈云山十三太保一把手“茅趸华”，如今的华叔。 岁月洗去了他眉宇间的戾气，但宽厚的肩膀和笔直的腰杆仍透着当年的气势。祷告时，那双曾经染血的手如今虔诚地扶着圣经。 厚重的橡木门被推开，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华叔的祷告。来人正是林耀东，他走到华叔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巨大的耶稣像。 许久后，华叔突然开口，声音却出奇温和：“阿东，昨晚辛苦你了！” 他转过身来，林耀东终于看清这位长乐叔伯辈最有影响力的人。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牧师袍下隐约可见紧绷的肩胛线条。彩窗投下的红光掠过他后颈，照出几处淡白的刀疤。布满皱纹的眼角带着慈悲，瞳孔深处的锋芒却一闪而过，此刻他手上正拿着一本圣经。 “华叔。”林耀东沉声道，“长乐需要新的坐馆了。” “阿东，坐馆可不是儿戏，不是说换就换的。”华叔抚摸着圣经道。 林耀东从内袋取出厚厚的牛皮纸袋，袋口隐约可见崭新的千元大钞，他轻轻的将牛皮纸袋搁在圣餐台上。“这些年长乐被各方打压，飞鸿已经不适合这个位置了。” 华叔看都不看牛皮纸袋一眼，眼光直指林耀东：“昨晚你本可以借洪兴的刀来除掉他的。” 林耀东眯起眼：“我要的是上下一心的长乐，而不是互相猜忌的社团。” “钱收回去。”华叔用手按住牛皮纸袋往前一推，“我会推你上位，因为你够狠，有手段。” “但是，我要你应承一事。”华叔抽回手，“留飞鸿一命。” 林耀东挑眉，正想说话却被华叔打断。 “他父亲为我挡过刀，当年我说‘慈云山要安稳’”华叔摩挲着圣经，声音突然变沧桑，“却不曾想这句话毁了飞鸿一辈子。” 林耀东想起飞鸿在洪兴来袭时瘫软的模样：“江湖没有安稳。” “算我欠你的。”华叔突然抓住林耀东手腕，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林耀东凝视着华叔那如同耶稣般的悲悯表情，忽然轻笑：“好，但长乐从此我说了算。” 华叔松开手，十字架在胸前轻晃：“现在的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放心，长乐在我手中不会没落！”林耀东将钱袋收回内袋，转身离去。 教堂外，大头看见林耀东走出，立即迎了上去：“东哥！其他叔伯都打点过了，除了财叔，其他人都收下茶水费了。” “无妨，大势已定。”林耀东轻笑。 香堂内檀香缭绕。飞鸿瘫坐在龙头椅上，额头冷汗浸湿了鬓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扶手脱漆处。 长乐的元老叔伯已齐聚香堂，分列两侧。 最有威望的华叔一身牧师装，此刻却站在关公像前，手持三炷香，恭敬地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 “飞鸿，昨夜的事情你确实做得不妥！”上香完毕的华叔一开口，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飞鸿喉结滚动，瞥向香堂角落，林耀东一脸事不关己的神情。 飞鸿一咬牙，站了起来：“我没做错，我是在为社团长远着想。” “啪” 脾气最火爆的火叔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茶盏跳起半寸高：“飞鸿！洪兴两百人杀到陀地，你这个坐馆居然躲在最后面！你还说你没错” “长乐成立六十八年！”火叔边说边用手指猛戳案几，“从未有过坐馆临阵退缩的先例！”他忽然指向林耀东，“昨夜若非阿东扛旗，长乐招牌早被洪兴踩碎！” 飞鸿额头渗出冷汗：“火叔，我……” “不必多说了”火叔直接打断了飞鸿，“按规矩，无能者退位！” 香堂内死寂无声。飞鸿脸色煞白，求助地看向平日最挺自己的财叔。 财叔轻咳一声，继而开口道：“阿火，你先不要那么激动嘛！飞鸿昨晚的事情确实做得不是很妥当，但是这些年飞鸿对长乐可谓是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火叔怒视财叔，“去年开始，慈云山多条街就差点被和合图吞掉，上个月码头生意被东星截胡，这就是飞鸿的尽心尽力！” 飞鸿的手指深深掐进扶手，木屑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各位叔伯。”林耀东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香堂瞬间安静，“昨夜洪兴来袭，飞鸿哥确实……”他故意顿了顿，“太过谨慎。” 轻飘飘的“谨慎”二字，让财叔脸色骤变，正要反驳，却见华叔突然开口。 “阿东。”华叔的声音响起，“依你看，长乐今后该如何”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林耀东身上。飞鸿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太清楚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 “江湖风雨六十八年。”林耀东起身道，“长乐要生存，就不能再当缩头乌龟。” 火叔猛地拍案而起：“说得好！我提议重选坐堂！飞鸿不配再带领长乐！” “你……”财叔猛地站起来。 “财叔！”华叔打断他，“规矩就是规矩。无能者退位，这是祖训。”他转向众人，“现在，赞成飞鸿退位的，举手。” 香堂内一片死寂。火叔第一个举起手，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接着是掌管码头生意的水叔，他沉默地抬起布满老茧的手。 飞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看到平日里最支持自己的元老们，一个接一个地举起了手。就连财叔，在犹豫许久后，也无奈抬起了手臂。 华叔环视一周，沉声道：“全票通过。飞鸿，即日起卸任长乐坐堂之位。” 飞鸿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檀木扶手被他捏出五道指痕。 “新坐堂人选，”华叔继续道，“我提议由林耀东担任。” 这次表决进行得更快。火叔几乎是跳起来举手，其他元老也纷纷响应。当财叔最后一个举起手时，香堂内响起一片“东哥”的呼声。 华叔当即敲定：“全票通过，由林耀东担任长乐坐堂，三日后举行坐堂仪式！” 众人散去后，飞鸿仍呆坐在龙头椅上，眼神涣散。 “阿鸿，林耀东已经和洪兴闹僵了！”财叔凑近飞鸿耳边，压低声音：“三天后才是正式仪式，你觉得洪兴会放过他吗”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飞鸿的肩膀，“到时候坐堂的位置，还不是你的” 飞鸿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