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中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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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风雪依旧，厨房里已经香气四溢。 众人围坐在厨房中，眼巴巴看着李月娥开始烤兔子。陈希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口水，却被旁边的江云白了一眼。 只见李月娥将油纸包层层展开，却是各种香料，有陈皮、花椒、茴香等。 “幸好山庄里还有盐！”李月娥笑嘻嘻地拿出山庄里的半坛盐罐，“这玩意现在可是稀罕物件，有银子都买不到！” 她将那些香料在砧板上细细研磨，“这些可都是从樊楼里带出来的宝贝，可珍贵了，烤兔子最合适了！” 随着那些香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沈青河思绪飘散，恍惚间又回到了汴京的州桥夜市，那时候母亲经常带她去吃烤兔肉。 此时，兔肉在火焰上不断旋转着，油脂不断冒出来，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李月娥和何大婶一起蹲在火边，不停翻烤着几只兔子。 朵儿和小花蹲在烤肉旁，口水不断地滴下来。 “娘，什么时候可以吃！”朵儿已经按捺不住了。 “小馋猫，等烤熟了才行！”李月娥笑嘻嘻地看着她们，自己也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她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往肉上淋了几滴，然后又将那些香料均匀地洒在那些兔肉上面。 “这是”沈青河忍不住凑近…… “是蜜酱！”谢玲儿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是用蜂蜜和豆酱酿的！樊楼的不传之秘！” 随着兔肉不断在火舌间翻滚，几只兔子逐渐变成琥珀色，浓郁的香气，勾得人们食欲大动。 朵儿和小花早就按捺不住了，小手不断扒拉着李月娥的手臂。 李月娥用小刀割下两块兔肉，吹了吹，递给两个女娃：“两只小馋猫，小心烫！慢点吃！”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捧着兔肉跑开…… 众人排队领取兔肉，秩序井然！ 张五接过自己那份时，手指微微发抖，“好香啊！已经好久没吃到肉了，俺娘要是还活着就好了！”他小心地咬了一口，突然背过身子，竟然哭了起来！ 江云安静地坐在一旁，等众人分完了，她还没有起身。 沈青河将一块带着脆骨的肋排递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她：“哎呀！我们的大功臣，应该吃最好的部分！” 江云微微一笑，接过兔肉，顿觉香气扑鼻而来。 入口瞬间，江云睫毛微微颤抖，那兔肉外皮焦脆，内里却鲜嫩多汁，蜜酱裹着浓厚的鲜美滋味在舌尖绽放，这是山野原始的味道！ 她下意识舔了舔沾满油脂的手，温热在指尖化开，这种莫名的感觉，竟然让她想起母亲在世时，冬日里给她熬的排骨汤。 一旁的谢玲儿正小口品尝着兔肉，忽然轻声叹道：“真好吃……有点像炙鹿肉！”话一出口，她便觉得失言，那鹿肉可是一般人家所能吃得起的 她抬头看到沈青河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急忙解释道：“是听说的！” 沈青河没有追问，却将一块温热的兔肝放在她面前：“姑娘尝尝这个，听说最是补血养颜！” 谢玲儿看了看这兔肝，突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向秦洛。 此时，秦洛已吃完，正斜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谢玲儿红着脸，轻声道：“秦大哥，这兔肝最能补血，你大伤初愈，还是你吃吧！” 秦洛抬头看了谢玲儿一眼，尴尬地笑道：“姑娘自己吃便是，在下……实在惭愧……打猎的时候……没帮上忙！” 谢玲儿硬是将兔肝塞到他手中：“你是英雄，救了这么多人，养伤就应该多吃点！况且这兔肝可以补血！对你的伤势恢复极有好处！” 秦洛拗不过她，只是小小地咬了一口，却默默地将没有吃完的兔肝用油纸包好，收入了怀中。 “秦大哥不必省着，”沈青河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明日我们再多打点兔子便是！” 秦洛摇摇头，叹道：“非也！这大雪封山的，留着……以防万一！” 他转头望向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翌日，大雪依旧肆虐，四周都是白茫茫地一片…… 众人踩着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在林中寻觅良久，都未见到野兔。 陈希不停地搓着手，又不停地用手捂着耳朵，抱怨道：“这鬼天气，连兔子都不愿意出门！我的乖乖，真是奇了怪了！” 江云在一旁冷笑道：“那你就回去啊！跟着我和小姐做甚！” 陈希在一旁笑嘻嘻地搓着手：“某得保护你们啊！万一遇见豺狼虎豹，妖魔鬼怪的，咋办” 江云白了他一眼，笑道：“恐怕真遇到豺狼虎豹，你自己先跑了！” 陈希嘿嘿傻笑着，突然凝住不笑了，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黄狗，正在低头嗅着什么。 “有肉了！”陈希眼中精光一闪，抄起长剑就追了上去！ “站住！别动！”沈青河低声喝道，可哪里叫得住他，那大黄狗闻声，急速飞奔，往南逃去，而陈希也拔腿便追。 众人一路追赶，最终在一片灌木前停下。 陈希上前扒开灌木，竟然发现一个隐蔽的树洞，那黄狗伏在洞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似乎是警告也是哀求。 沈青河心头一颤，这狗的眼神，像极了她幼年时养的那只阿黄。她缓缓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的半块兔肉，那是她自己省下来的。 “大黄乖，来！吃吧！”她声音轻柔地说道。 那黄狗鼻尖微动，犹豫片刻，终究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小心翼翼上前，叼走了肉，但它并未吞下，反而转身钻回树洞。 沈青河凑近一看，不由惊呆了，洞中还蜷缩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母狗，腹下的两只小黄狗正拼命吮吸着奶水。 那大黄狗将兔肉用鼻子推到白狗面前，那白狗小心翼翼地咬下一片，又用鼻子推回到黄狗面前。 沈青河心中翻腾，这狗太有灵性了。那母狗虚弱地抬头，与沈青河四目相对，竟然像人一样流出了眼泪。 “太好了！一窝狗崽子！这回够吃了！”陈希兴奋地搓着手，准备上前抓捕。 “别动！”沈青河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愤怒！ 陈希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沈姑娘这样的眼神，喃喃自语道：“姑娘，这冰天雪地的，连人都吃不饱，你管它们干嘛！” 江云冷笑一声，短刀出鞘，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敢动我们家小姐一下，看我不杀了你！” 陈希不敢再动，笑着说道：“姑娘别生气，依你们便是，这冰天雪地的，它在这里得冻死，要不我们带回去养可好” 江云冷声道：“你可是憋着什么坏主意是否想带回去慢慢养肥了再吃我母亲说过，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陈希听闻此言，脸色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突然拔出佩剑，大踏步走向一棵松树，怒吼道：“某在你们眼里，就是这等小人吗” 话音未落，剑光忽闪，那松树应声而断。 他收剑入鞘，单膝跪地，指天立誓：“某陈希对天起誓，若有动那几只狗子的心思，有如此树！” 江云瞳孔微缩，心中暗道：此人虽然看着可鄙，倒有几分血性，不可小觑于他！ 沈青河看着他涨红的脸，心中也是一动，轻叹一声：“陈大哥，刚刚是我失态了，只因我小时候也养过狗，所以……” “姑娘不必多说！”陈希摆一摆手，已上前抱起一只小奶狗，笑道：“你看，这狗，多可爱啊！某怎么舍得吃呢” 江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家伙变脸倒是够快的。 “你们看，这只母狗身上还有个铜牌！”陈希突然大叫道。 沈青河赶忙凑近一看，只见铜牌上刻着“百花”二字。 她脸色骤变：“这是……百花山庄的狗难怪如此通人性！看来这是庄上遣散的猎犬，它们不愿意离去，所以一直守在庄子附近！走吧！雪太大了，我们先带他们回去！” 回庄的路上，陈希将两只狗崽搂在怀中，生怕它们冻着，而那两只大狗，也紧紧跟随着他。 江云走在陈希身后，远远看着他，心中莫名地温暖。 “怎么是不是觉得他还是挺可爱的”沈青河看着她，笑嘻嘻地问道。 江云尴尬至极：“小姐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奇怪，这莽汉也有细心的一面，让人挺意外的！” 沈青河微微一笑：“陈希虽然贪吃了点，但人其实不坏！” 前方，陈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急匆匆喊道：“撒尿了，这小家伙在我怀里撒尿了！” 江云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陈希看得吃惊，笑道：“姑娘原来也会笑啊！” 江云白了他一眼，快步上前，接过两只狗崽子。径直往前走，脸上却微微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