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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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城头，刘睿负手而立，远眺着北方那片死寂中暗藏躁动的胡人大营。秃鲁花退去时的阴沉与屈辱，如同实质的乌云，笼罩在敌军上空。但刘睿知道，这头受伤的饿狼绝不会轻易放弃，他在酝酿，要么是更疯狂的进攻，要么是更狡猾的计策。 “王爷。”赵千钧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由影一送来的密报，“天罗确认，秃鲁花昨日退回后，严令各部收缩，加强营寨防御，同时派出了数支小队，往北面而去，似是催促后方粮草补给。” 刘睿接过密报，目光迅速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粮草……他倒是提醒了孤。连日猛攻，他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消耗必然巨大。前几日缴获的那些零星物资，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转向侍立一旁的霍去病和刚刚被召上城头的水镜先生：“秃鲁花想稳扎稳打，耗死我们可惜，孤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霍去病眼神骤然亮起，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王爷的意思是……主动出击” “不错。”刘睿手指点在沙盘上，落在胡人大营侧后方，一个被天罗重点标注的位置，“这里，是秃鲁花一个附属部落，‘灰狐’部的驻地，也是他目前一个重要的后勤物资中转点，囤积了不少从北面运来的肉干、奶制品和箭矢。守将叫卓力格图，是灰狐部落首领的侄子，勇猛但急躁。” 他又指向另一条蜿蜒的、相对隐蔽的路线：“天罗已探明，从此处隘口穿插，可绕过胡人主力巡逻区，直抵灰狐部营地侧翼。” 水镜先生微微颔首：“王爷是想断其粮道，焚其物资，乱其军心” “不止。”刘睿看向霍去病，“去病，你亲率一千最精锐的骑兵，全部配备双马，人衔枚，马裹蹄。水镜先生派五名擅长潜行、轻功卓绝的玄水卫好手与你同去，负责清除沿途哨探，并在行动时制造混乱。” 他的声音变得沉凝而充满杀意：“目标有二：其一，焚毁灰狐部囤积之粮草军械；其二，若有机会，斩了那个卓力格图！让秃鲁花知道，我北疆的刀，不仅能守城，更能砍到他的枕边！” 霍去病周身战意瞬间升腾，抱拳躬身，声音斩钉截铁：“末将领命！必不辱使命！” 水镜先生也肃然道：“玄水卫即刻挑选人手，定保霍将军此行顺畅。” 是夜，月隐星稀，正是杀人放火天。 朔风城侧门悄然开启，又迅速闭合。霍去病一马当先，身后是一千名精挑细选、眼神锐利如狼的骑兵。所有人都换上了深色的衣物，马蹄被厚布包裹，口中衔着防止出声的木枚，如同暗夜中流淌的幽灵，沿着天罗规划出的那条隐秘路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北方沉沉的夜色之中。 五名玄水卫高手，如同鬼魅般散布在队伍前后左右，他们的身影在崎岖的地形中时隐时现，往往在队伍前方数十丈外，便将胡人设置的零星暗哨无声无息地清除。 队伍行进极快，双马轮换，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然逼近了目标区域。 霍去病举起拳头，整个队伍瞬间静止，融入阴影之中。他借着微光，看向远处山谷中那片连绵的营帐，篝火零星，巡逻的队伍带着疲惫来回走动。正是灰狐部的营地。 “按计划行事。”霍去病低声道，“第一队，随我直冲中军大帐，斩杀卓力格图！第二队，分散投掷火油罐，焚烧粮垛、马厩！玄水卫的兄弟，麻烦你们在各处制造声响，混淆视听！” “行动！” 命令一下，一千骑兵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窜出！ 刹那间，寂静的山谷被雷霆般的马蹄声踏碎！ 霍去病一马当先，如同一道离弦的红色箭矢（他喜着赤甲），根本不理睬沿途惊慌失措的胡兵，目标明确，直扑营地中央那顶最为华丽宽大的帐篷！那里，必然就是卓力格图的所在！ “敌袭！南人骑兵！” “挡住他们！” 营地瞬间大乱！许多胡兵刚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帐篷，便被疾驰而过的北疆骑兵顺手砍翻。也有人试图组织抵抗，但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阵型。 与此同时，第二队的骑兵们如同散开的火星，将携带的火油罐奋力投向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垛、以及圈养战马的区域！火折子划过，烈焰瞬间升腾而起，贪婪地吞噬着干燥的草料和物资！ “走水了！” “粮草！我们的粮草！”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而更让胡人崩溃的是，营地各处都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和激烈的打斗声，仿佛有无数敌人从四面八方同时杀来——那正是玄水卫的高手在施展手段，他们身形飘忽，剑光闪动，专挑军官和试图集结队伍的头目下手，将混乱推向极致。 中军大帐处，卓力格图刚刚提着弯刀冲出，他身材高大，满脸虬髯，此刻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南人竟然敢主动出击，还精准地找到了他的营地！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如同火神般冲来的赤甲将领，那股一往无前、锐不可当的气势，让他心头一寒。 “拦住他！”卓力格图嘶吼着，命令亲卫上前。 然而，霍去病的马速太快，枪法太狠！只见一点寒芒在火光中闪烁，如同毒龙出洞，精准而狠辣地挑飞了挡路的亲卫，瞬间便到了卓力格图面前！ “死！” 霍去病一声冷喝，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卓力格图心口！ 卓力格图也算悍勇，怒吼着挥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卓力格图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崩裂，弯刀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胸中气血翻腾。 “好强的力量！”他心中骇然。 霍去病得势不饶人，长枪如狂风暴雨般攻来，点点枪影将卓力格图完全笼罩。卓力格图勉力支撑了三四招，便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保护大人！” “跟他拼了！” 周围的亲卫疯了一般涌上来，试图用人命阻挡霍去病。 霍去病眉头一皱，知道不能恋战。他猛地一枪逼退卓力格图，同时左手闪电般从马鞍旁摘下骑弓，搭箭，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噗嗤！” 一支狼牙箭如同闪电般射出，并非射向卓力格图，而是射穿了一名正从侧面扑来的胡人百夫长的咽喉！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卓力格图抓住机会，一个懒驴打滚，向旁边闪去，嘶声大喊：“放箭！快放箭！射他的马！” 周围的胡兵如梦初醒，纷纷张弓搭箭。 霍去病见已无法瞬间斩杀目标，而营地火势已起，目的基本达到，毫不恋战，猛地一拉缰绳：“撤！” 他率领着第一队的骑兵，如同来时一般迅猛，调转方向，狠狠撞开了试图合围的零散胡兵，向着来路冲杀而去。沿途不断将火油罐投向还未起火的帐篷和物资。 整个灰狐部营地，已彻底陷入火海与混乱之中，哭喊声、惨叫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霍去病率军冲出营地，与负责接应的第二队汇合，清点人数，伤亡极小。他看了一眼陷入炼狱般的敌方营地，又望了望朔风城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酣畅淋漓的笑意。 “走！” 千骑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再次消失在黎明的黑暗中，只留给胡人一个燃烧的废墟和满地的狼藉。 当秃鲁花接到灰狐部遇袭、粮草被焚、卓力格图重伤（霍去病那一箭虽未直接射中他，但翻滚躲避时被流矢所伤）的消息时，已经是天色大亮。 他猛地将手中的金碗摔在地上，精美的器皿瞬间粉碎，奶酒溅了一地。 “废物！都是废物！”秃鲁花咆哮着，额头上青筋暴跳，“二十万大军眼皮底下，让南人来去自如，还烧了我的粮草！”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前所未有的憋闷和寒意涌上心头。 守，守不住。 攻，攻不下。 耗，对方竟然还敢主动出击，断他粮道！ 这朔风城，当真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天堑吗 而那个北疆王刘睿……他用兵怎能如此诡诈大胆！ 秃鲁花第一次，对自己此次南征的决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