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老墨杀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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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田中烁太发出几声低哑的冷笑，筷子在碗沿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杨富贵那老东西不是说了吗‘都可以’。所以真相恐怕只有一个——这位杨镇长，口味比较独特，比较杂，男女老少，来者不拒。”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厌恶。 “纯变态啊。”凌凡想到杨富贵那干瘪猥琐的样子和镇长可能存在的行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不适。 “不对，”诺亚微微皱眉，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提出疑问，“那镇长老婆又是怎么回事杨富贵最后嚎出来的那个字。” “目前的信息支离破碎，就像一堆无法拼凑完整的拼图。”韦诺冷静地分析道，“现在的关键突破口，无疑在于晚上的斗羊大赛和紧随其后的‘净羊神’。那一夜间拔地而起的古树，象征的应该是镇长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注意杨富贵讲故事时的用词变化——在树出现前，他直呼其名‘杨胜’；树出现后，就立刻改称‘杨镇长’。这其中的敬畏是凭空产生的吗如果我们能设法毁掉那棵树，是否会对镇长造成某种根源性的削弱” “那棵树很可能就是‘色欲’这一关规则力量的具体化身或核心节点，恐怕极难被外力破坏。”李洛霜开口道，手指无意识地在口袋外轻按了一下，感受着那截冰冷指骨的轮廓，“而且离得越近，被其无形中蛊惑、控制的风险就呈指数级增大。我甚至怀疑，这里的镇民很可能都是被那棵古树的力量逐渐侵蚀、转化，最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想到了居民们统一麻木的眼神、诡异的同步行为，以及手腕上那个象征归属的标记。 “杨富贵家的水有问题，”她继续冷静地分析，目光扫过众人，“在他那个院子里，他似乎感觉不到疲惫，而我们桌上的水在自行缓慢减少。如果待得再久一些，我们必然受到影响。这个副本同理，那棵古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它的影响力，潜移默化。如果爆发战斗，我会第一时间尝试摧毁那棵树，看看能否打破僵局。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我们很可能会遇到强制性的规则场景，一切行为必须符合‘流程’。届时，所有人务必保持绝对冷静，仔细观察，绝不能冲动地去硬性破坏规则，否则后果难料。” 她话音刚落，院门就被不紧不慢地叩响了。 “咚咚咚。” 杨秘书那张挂着职业化、仿佛面具般标准笑容的脸出现在门缝后，声音一如既往的殷勤却毫无温度：“各位贵客，斗羊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镇长特意让我来请各位过去参观。” “好，知道了，这就来。”李洛霜站起身，脸上所有细微的情绪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恢复成一贯的冷冽与淡漠，仿佛刚才的分析讨论从未发生。 一行人跟着杨秘书，再次步入越来越浓重、仿佛墨汁浸染的暮色之中，朝着镇子西边那巨大石砌轮廓的方向走去。 离斗羊场还有一段距离，一股狂热的声浪就已经扑面而来，嘶吼声、欢呼声、催促声、某种钝器撞击肉体的闷响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扭曲而鼎沸的喧嚣，冲击着鼓膜。 但奇怪的是，在这片充满了“斗羊”字眼的狂热声浪中，竟听不到一声真正的羊叫，只有人类嘶哑的呐喊和欢呼。 斗羊场是用巨大的、未经仔细打磨的粗糙青黑色石砖垒成的圆形场地，高出地面不少，像个微缩而原始的罗马斗兽场，散发着蛮荒冰冷的气息。 场地周围的石阶上已经挤满了镇民，他们脸上普遍带着一种麻木与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爆发出的兴奋交织的诡异表情，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场中。 场地中央，几个赤膊的、肌肉虬结的壮汉正死死按着一只不停疯狂挣扎的黑山羊，它的四肢被粗糙的麻绳牢牢捆住。 那羊仰着头，颈脉贲张，发出凄厉至极、几乎不似羊叫的哀鸣，一双滚圆的眼睛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哀求和巨大的恐惧，死死盯着高台上的杨镇长。 杨镇长站在场地边缘视野最佳的一处石砌高台上，看到他们来了，热情地招手，声音洪亮，透着一种主人般的自得与掌控一切的满足：“来来来，几位贵客，快请上这边来坐，好戏还没正式开场，先尝尝我们这儿待客的特色，鲜得很。”他刻意加重了“特色”和“鲜”字。 他身边摆着一张长条木桌，桌上放着一个硕大的铜锅，锅底下炭火正旺，奶白色的汤底翻滚沸腾着，浓郁的、带着奇异香气的蒸汽不断弥漫开来。 “老墨，可以开始了。”镇长的声音不大，但远在场地中央、一个守在黑山羊旁边、穿着褐色衣服、精瘦干练的镇民立刻像接收到无声指令般，猛地上前一步，手中剔骨尖刀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入。 黑山羊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 凌凡距离较远，又被高台和狂热的人群阻挡了部分视线，未能看清某些细节。但李洛霜几人却凭借过人的目力看得分明：在那只山羊被迅速剥皮处理后，裸露出的右前腿内侧皮肤上，有一个小小的、深色的、扭曲的标记。 田中烁太看到那个标记的瞬间，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那标记的形状、大小、乃至透出的那股诡异感，与他白天扭断杨富贵手腕时，在其腕内侧看到的那个扭曲符号，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在石质座椅冰凉的扶手上快速划动了几下，发出极其轻微的“滋”的一声。凌凡此刻正被那山羊临死前凄厉得不似动物的惨叫声和现场狂热的氛围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和那微不可闻的声音。 但李洛霜和其他队员却瞬间捕捉到了田中烁太传递出的信息——那符号指向的是‘杨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