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甩不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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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瞪着眼前这个自称“罗睺”、俊美得不像话却也偏执得不像话的黑衣青年，感觉自己的造化核心都在微微抽搐。 “负责到底”江宁试图让自己的意念听起来充满困惑和荒谬，“罗睺道友，你是不是对‘救命之恩’有什么误解我们混沌魔神，讲究的是因果两清。我救了你，你将来有机会还我个人情就是了，何必搞得这么……严肃” 他努力想把这诡异的“负责”关系拉回正常的“债务”关系。 罗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是两口深井，投石下去都听不见回响。他重复道，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你救了吾。就要负责到底。” “怎么负责”江宁有点抓狂，“管吃管住管修炼当你的全职保姆” “跟着你。”罗睺言简意赅。 江宁：“……跟着我干嘛” “负责。”罗睺的逻辑自成一体，完美闭环。 江宁尝试讲道理：“你看，你是毁灭魔神，我是造化生灵，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跟着我，对你修行也没好处，对吧你应该去寻找适合你的毁灭之地，比如……西方我听说那边煞气挺重的。” 他试图把罗睺往“剧情”该去的方向上引。 罗睺的眼神微动，似乎对“西方”这个词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反应，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吾无处可去。”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身边，即可。” 江宁彻底没辙了。他尝试无视罗睺，自顾自地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临时洞府，准备离开这片混沌残余，前往初步稳定的洪荒世界边缘看看。 他刚一动，罗睺便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距离保持在三步之内，不多不少。黑衣黑发，身姿挺拔，沉默得像一块黑色的磁石，牢牢吸附在江宁这团发光体旁边。 江宁加速，罗睺同步加速。江宁减速，罗睺同步减速。江宁猛地转向，罗睺仿佛能预判他的轨迹，依旧稳稳地跟在三步之后。 “……”江宁停了下来，光芒闪烁，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罗睺道友，你这样跟着我，我很不方便。” “何处不便”罗睺问，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混沌之气浓淡如何。 “我……我要去寻宝！你这一身煞气，把灵物都吓跑了！”江宁找了个借口。 罗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后，他周身那凌厉的毁灭气息微微收敛了一些，虽然依旧能让人感到不适，但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可。” 江宁：“……我还要修行！你在我旁边，我静不下心！” “吾不扰你。”罗睺表示。 江宁简直要吐血。这不扰你光是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打扰！ 尝试了几次沟通无效后，江宁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这个被他顺手救回来的魔祖，是真的铁了心要“赖”上他了，像一块甩不掉的、颜值超高的狗皮膏药。 “行，行，你厉害。”江宁放弃了挣扎，光芒都黯淡了几分，有气无力地向前飘去，“爱跟就跟吧，别说我没提醒你，跟我混，可能……有点亏。” 罗睺看着他那副“认命”的样子，幽深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他迈开步子，依旧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如同最忠诚（也最令人头疼）的护卫，跟了上去。 离开了混沌残余地带，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虽然依旧有混沌气流如轻纱般飘荡，但一个浩瀚无垠、清浊分明、散发着勃勃生机与无数可能性的崭新世界——洪荒，已经初步呈现在他们面前。山川河流初具雏形，星空日月开始运转，虽然许多地方依旧地貌不稳，法则混乱，但已远非昔日混沌的死寂可比。 江宁深吸一口（洪荒意义上的）气，感觉身心都舒畅了不少。还是这种有山有水有盼头的地方适合他。 “新地图，新气象！”他重新振作起来，暂时将身后的“尾巴”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开始探索。“让我看看，这洪荒初开，有什么好东西……” 他的目标，首先锁定在那些散发着浓郁先天灵气的山脉和河谷。凭借造化权柄对生机与灵机的敏锐感知，他很快就在一处灵气氤氲的山谷中，发现了几株初生的、蕴含着纯净乙木精华的灵草。 “好东西！”江宁眼睛（光芒）一亮，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引动造化之气，准备将其采集、温养，以备后用。 就在这时，一股凌厉的煞气自身后袭来。 并非针对他，而是针对那几株灵草。 只见罗睺并指如剑，一道细微却凝练无比的黑色剑气倏然射出，精准地掠过那几株灵草。 下一刻，在江宁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几株生机勃勃的灵草，瞬间枯萎、焦黑，然后化为飞灰，连一丝本源都没留下，彻底被毁灭气息湮灭。 江宁：“！！！” 他猛地转向罗睺，光芒因愤怒而剧烈闪烁：“你干什么！” 罗睺收回手指，面无表情，语气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帮你解决了麻烦”的意味：“此物脆弱，蕴含灵力驳杂，于你无益，反是累赘。毁了干净。” 江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我是造化之主！我要用它来参悟乙木法则，炼制灵丹！你、你把它毁了！你知不知道这乙木精华多难得！” 罗睺微微蹙眉，似乎不理解江宁为何为了几株“杂草”动怒，但他还是解释道：“毁灭，亦是净化。唯有彻底湮灭，方能回归本源。” “回归你个头的本源！”江宁气得想用造化之气糊他一脸，“我要的是它的生机，它的灵性！不是让它回归混沌！你这是在帮倒忙！” 罗睺沉默了。他看着江宁因生气而格外“明亮”的本体，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他出手，是因为觉得这些东西配不上江宁的造化本源，会“污染”他。但似乎，江宁并不领情。 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屡屡发生。 江宁发现一处即将孕育出先天精灵的灵泉，兴致勃勃地守在旁边，想看看能否结个善缘。罗睺觉得那精灵孕育太慢，且气息弱小，直接一道魔气打过去，差点把灵泉源头都给毁了，美其名曰“加速其进程”，结果自然是差点让那未出世的精灵直接夭折，气得江宁用造化之气护住灵泉，好几天没“理”罗睺。 江宁试图靠近一群看起来性情温和、由先天清气所化的仙鹤，想打听点洪荒消息（顺便看看有没有碰瓷机会），罗睺只是冷冷地朝那边看了一眼，那恐怖的毁灭煞气直接吓得那群仙鹤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瞬间没了踪影。 江宁：“……我只是想跟它们聊聊天！” 罗睺：“聒噪，且无用。” 江宁彻底无奈了。他跟罗睺，简直就是鸡同鸭讲，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想着创造、积累、可持续发展（以及偶尔碰瓷），一个想着毁灭、净化、清除障碍。 这“负责到底”，简直成了他的噩梦！ 在一次穿越一片不稳定的空间乱流带时，江宁为了护住两人，耗费了大量造化本源来稳定通道。虽然成功穿过，但他的气息明显萎靡了不少，光芒都暗淡了许多。 罗睺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样子，眉头紧锁，周身的气息比平时更加冷冽。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在江宁身边。 第二天，当江宁在一处山崖下调息时，罗睺不见了踪影。 江宁一开始没在意，甚至有点窃喜，以为这块狗皮膏药终于自己脱落了。但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带着浓烈血腥气和煞气的身影便回来了。 罗睺的手中，提着一颗硕大无比、还在滴着暗金色血液的头颅。那头颅属于一头刚刚达到太乙境界的凶兽王者，其额心镶嵌着一颗流转着纯净土黄色光芒的宝珠——先天戊土精华凝聚的灵珠，对于稳固本源、疗伤补气有奇效。 罗睺身上也添了几道伤痕，黑衣破损，露出下面苍白皮肤上深刻的爪痕，魔气翻涌，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将那颗凶兽头颅随手扔到一边，然后将那颗沾染了一丝血迹的戊土灵珠，递到江宁面前。 “赔你。”他的声音依旧冷硬，但那双幽深的眸子，却紧紧盯着江宁，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执拗，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江宁愣住了。 他看着那颗价值连城的戊土灵珠，又看了看罗睺身上那显然是为了夺取此物而留下的伤痕，再想起之前自己因为他毁掉乙木灵草而发的火…… 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 这家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赔偿”和“关心”他 毁灭魔神不懂如何创造，不懂如何温和地表达。他只知道，江宁需要“好东西”来恢复，而他能做的，就是去毁灭那些拥有“好东西”的存在，然后把战利品带回来给他。 笨拙，直接，甚至血腥，却……莫名地有点戳中江宁。 他沉默地接过那颗还带着一丝凶兽余温和罗睺掌心凉意的灵珠，造化之气自然流转，将其上的血迹净化。精纯的戊土精华涌入体内，确实让他消耗的本源恢复了不少。 “……谢谢。”江宁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行为。 听到这声“谢谢”，罗睺周身那冷冽的气息似乎缓和了一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一旁，默默运功调息，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 江宁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没有觉得那是个纯粹的“麻烦”。这个偏执的魔祖，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理喻 自那以后，罗睺依旧会“帮倒忙”，依旧会吓跑江宁的“潜在客户”，但他不再随意毁坏江宁明确表示感兴趣的灵物。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当江宁因为各种原因（比如研究阵法失败爆炸，或者试图炼化某种狂暴能量）而显得“虚弱”时，罗睺总会消失一阵，然后带着某些珍贵的天材地宝、或是强大凶兽的本源核心回来，默默地塞给江宁。 有时是一株生长在极阴之地的九幽还魂草，有时是一块蕴含着太阳真火精粹的离火精金，有时甚至是一缕被强行剥离出来的、弱小风灵的本源…… 东西越来越杂，品级越来越高，显然罗睺在努力分辨什么是“对江宁有用的好东西”。虽然过程可能充满了杀戮与掠夺，但那份笨拙的、试图“赔偿”和“弥补”的心意，却让江宁无法再单纯地把他视作一个麻烦。 两人的关系，在这种古怪的、一个不断“破坏”一个不断“算账”、一个笨拙“赔偿”一个无奈接受的模式下，竟然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动态的平衡。 江宁依旧会对着罗睺算账：“你昨天吓跑的那只瑞兽，起码值三块先天灵玉！”“刚才那片灵云被你煞气冲散了，赔我悟道时间！” 罗睺大多时候沉默以对，但下次“赔偿”时，带来的东西价值往往会远超江宁“计算”的数额。 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鸡同鸭讲与打打闹闹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