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雾散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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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蝉的存在，如同在林辰贫瘠的识海中点亮了一盏长明灯。其散发的淡金光晕不仅加速了精神力的恢复，更带来一种近乎“入微”的洞察力。当他再次将精神力向外延伸时，周遭十丈内的雾气仿佛变得稀薄了，腐殖层下虫豸的蠕动、远处水滴敲打叶片的韵律、甚至灵气在草木间极其缓慢的流转，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可辨。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苏晓仍在沉睡，呼吸平稳悠长，体内那两股力量的冲突也暂时蛰伏。林辰没有打扰她，悄然起身，来到树洞外。 他需要食物和水。 精神力扫过，很快锁定了一处岩缝渗出的涓涓细流，水质清澈，带着微弱的灵气。他又“看”到不远处几株隐藏在巨大叶片下的浆果丛，果实呈淡紫色，在图鉴上有记载，名为“雾隐莓”，无毒，可充饥，蕴含的微弱水灵之气对恢复体力略有裨益。 谨慎地避开几处精神力感知中带有微弱危险气息的区域（可能是毒虫或小型陷阱），林辰顺利取回了饮水和浆果。 返回树洞时，苏晓已经醒了。她抱着膝盖坐在原地，兜帽依旧拉着，但林辰能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与戒备，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吃点东西。”林辰将洗净的雾隐莓和用大叶片盛放的清水递过去。 苏晓沉默地接过，小口地吃着浆果，动作斯文。洞内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饮水声。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吃完东西，苏晓终于低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也有一丝对前路的茫然。 林辰沉吟片刻。青铜蝉带来的感知优势，让他对这片区域的危险性有了更清晰的判断。赵乾等人似乎并未在附近徘徊，那声恐怖兽吼之后，这片区域连妖兽的活动迹象都稀少了许多，仿佛都被那声吼叫震慑。 “秘境开启有七日，现在才过去一天多。”林辰分析道，“赵乾他们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但暂时应该找不到我们。外面那声兽吼的主人，恐怕不是我们能招惹的。我们最好就在这片相对安全的区域活动，寻找一些有用的资源，等待秘境结束。” 他顿了顿，看向苏晓：“你的力量……需要补充和稳定。” 苏晓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低下头，默认了他的说法。之前的战斗和残碑的刺激，确实让她本就不稳定的状态雪上加霜。 “我精神力有些特殊提升，可以帮你感知周围，避开危险。我们联手，小心一些，应该能有所收获。”林辰没有提及青铜蝉，只说是精神力提升。 苏晓抬起头，兜帽下的眼睛看了林辰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便以那处树洞为临时据点，在周边区域谨慎探索。 有林辰那被增幅后的精神力作为“雷达”，他们总能提前避开潜在的威胁——无论是潜伏的毒虫，还是某些天然形成的灵气紊乱陷阱。他们采集到了一些年份不错的普通灵草，找到了几块蕴含金铁之气的低阶矿石，甚至还在一处隐蔽的温泉边，发现了一小片能微弱滋养神魂的“凝神草”。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一次，他们险些踏入一片看似平坦、实则下方是吞噬一切的泥沼的区域，全靠林辰精神力感知到下方的空洞才及时避开。还有一次，遭遇了一群受惊的、性情暴躁的“铁喙鸦”，虽然只是低阶妖禽，但数量众多，两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凭借苏晓凌厉的风刃和林辰精准投掷石块干扰其阵型，才狼狈逃脱。 在一次次的配合中，默契悄然滋生。 林辰负责规划和预警，他的决策冷静而谨慎，总能选择最安全的路线。苏晓则负责应对突发状况，她的反应快得惊人，对危险的直觉远超林辰，那道道风刃也越来越精准、凝练。 他们很少交谈，往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明白对方的意图。林辰不再需要刻意用精神力去安抚苏晓，因为她紧绷的神经，在一次次成功的协作与脱离危险后，自然而然地松弛了些许。她依旧沉默，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正在被一种专注于“生存”本身的坚韧所取代。 林辰自己也收获巨大。频繁地使用和精细操控精神力，让他对《基础炼神诀》的领悟不断加深，识海中的精神力雾气愈发浓郁，那青铜蝉散发的光晕似乎也明亮了一丝。他甚至开始尝试，将精神力与自身那微薄的灵力结合，虽然还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或防御，但在移动、隐匿气息方面，却有了一些心得。 期间，林辰也数次暗中用被青铜蝉增幅后的精神力，帮助苏晓梳理那躁动的妖血。效果一次比一次好。苏晓虽然从未说破，但每次之后，她看向林辰的眼神，都会柔和片刻。 第五日午后，林辰在一处背阴的山坡下，发现了一株极其罕见的“地脉紫芝”。那是炼制多种高阶丹药的辅料，对于稳定狂暴的灵力有奇效，或许对苏晓的妖血有极大好处。 然而，守护这株紫芝的，是一头相当于炼气中期巅峰的“岩甲熊”。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正面抗衡绝无胜算。 林辰观察了许久，凭借精神力的优势，摸清了岩甲熊的活动规律和领地范围。他制定了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由他制造动静引开巨熊，苏晓趁机采摘紫芝，然后利用地形迂回汇合。 计划执行得惊险万分。林辰差点被暴怒的岩甲熊拍成肉泥，全靠精神力预判和狼狈不堪的御风术才险死还生。苏晓则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在巨熊被引开的瞬间突入，采下紫芝后毫不恋战，迅速撤离。 两人在预定的汇合点碰头时，都是浑身狼狈，气喘吁吁。林辰手臂被岩石擦伤，鲜血淋漓。苏晓的兜帽在奔逃中被树枝刮掉，露出苍白却带着一丝运动后红晕的脸颊，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 她看着林辰手臂上的伤，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林辰却咧嘴一笑，虽然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还是晃了晃手中苏晓递过来的、用玉盒装好的地脉紫芝：“值了。” 苏晓看着他狼狈的笑容，怔了怔，随即，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只是一个瞬间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却像一道微光，骤然划破了她脸上常年不化的冰层。 林辰看得愣了一下。 苏晓立刻低下头，重新将兜帽拉起，遮住了脸庞。 但那一刻微光，却清晰地印在了林辰的脑海里。 第六日，第七日，平静度过。他们甚至找到了一处小型灵石矿脉的裸露点，挖掘到了十几块下品灵石，算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当第七日的夕阳试图穿透永远弥漫的浓雾，将天际染上一抹模糊的暗红时，森林深处再次传来了孙长老那冰冷的声音，如同钟鸣般在每个弟子耳边响起： “时辰已到，所有弟子，即刻返回传送点集合！” 秘境之旅，结束了。 林辰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改变。 他们清理掉身上的痕迹，朝着传送点的方向走去。 步伐，比来时，沉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