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传承之光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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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渊日复一日、小心翼翼以自身力量为苏瑶疏导经脉的第七日，黑色祭坛上那团名为“归墟之核”的混沌气流，再次出现了异动。 这一次，并非试炼的威压，而是那混沌气流缓缓旋转着，从中分离出了两团截然不同、却同样散发着古老浩瀚气息的光晕。 一团光晕呈现出深邃的冰蓝色，内部仿佛有无数冰晶凝结又破碎，循环往复，散发出极致的寒冷与一种近乎绝对的“静止”与“封印”之意。它出现的瞬间，周围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另一团光晕则幽暗如墨，其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魔纹生灭不定，隐隐传出万魔恸哭、撕扯灵魂的咆哮之音，充满了毁灭、混乱与一种吞噬一切的“动态”与“破坏”之力。它所在的空间都微微扭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 两团光晕如同拥有灵智，静静地悬浮在祭坛上空，仿佛在……等待着选择。 【‘寂灭冰魄道’……‘混沌魔噬诀’……】 【此乃遗迹……留存之至高传承……】 【择一而受，可得其力，亦承其因果……】 【慎之……慎之……】 那古老的意念流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郑重。 墨渊的呼吸瞬间凝滞。 寂灭冰魄道！混沌魔噬诀！ 光是听其名，便知这是两条截然不同、却都直指大道的通天之途！而且，其属性与他和苏瑶的灵力特性，几乎完美契合！ 冰魄道，显然是适合苏瑶的冰系极致之路。 魔噬诀，则与他身负的魔气同源，甚至可能更为高阶、更为完整！ 这是何等惊人的机缘！若是能得此传承，他们不仅伤势有望迅速恢复，实力更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拥有了与那幕后“执棋者”初步抗衡的资本！ 狂喜与激动如同岩浆，在他胸腔中涌动。他几乎能立刻做出选择——他自然选择“混沌魔噬诀”，而师尊，必然适合“寂灭冰魄道”！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苏瑶。 经过这几日的疏导，她的状态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自行坐稳，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冷静。此刻，她正静静地望着那两团传承之光，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墨渊想象中的渴望与激动，反而是一片深沉的、如同古井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凝重。 “师尊”墨渊察觉到她的异常，心中的激动稍稍冷却，“这两道传承……” 苏瑶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涌动的魔气。 “魔噬诀……确与汝契合。”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清晰无比，“然，此诀暴戾，噬魂夺魄，乃是以无尽毁灭与吞噬成就己身。修炼越深，越易沉沦魔道，为杀戮与力量所控，最终……恐失本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团冰蓝色的光晕，又落回墨渊脸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吾选‘寂灭冰魄道’。” 什么！ 墨渊猛地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寂灭冰魄道”明明是更适合她的传承！她为何要选这个难道是为了将“混沌魔噬诀”留给他可这魔噬诀的弊端，她方才已说得清清楚楚！ “师尊！不可！”墨渊急声道，“冰魄道于您乃是正道！这魔噬诀……弟子自有分寸，定不会……” “吾意已决。”苏瑶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她甚至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那团冰蓝色的光晕，仿佛那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墨渊僵在原地，看着她清冷坚定的侧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明白了。 她不是不知道“寂灭冰魄道”更适合自己。 她也不是不知道“混沌魔噬诀”对他的诱惑与潜在的危险。 她选择“寂灭冰魄道”，是因为这条道路代表着“静止”与“封印”！她是要以自身为容器，承接这条极致冰封之道，或许……是为了在未来某一天，当他真的被魔噬诀控制、陷入疯狂时，有能力……封印他！ 她将那条看似更安全、更光明的道路留给了他，而自己，则选择了那条可能永远与孤寂、冰冷为伴，甚至要随时准备着对自己弟子出手的……守护与牺牲之路！ 这个认知，如同万根钢针，狠狠扎进墨渊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 “不……”他声音颤抖，眼底瞬间布满血丝，“师尊，你不能……我不需要……” 他怎么能让她为了这种可能性，就走上那样一条道路！ 然而，苏瑶已经不再理会他。她缓缓抬起依旧有些无力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冰蓝灵力，引动了那团代表着“寂灭冰魄道”的传承之光！ 冰蓝色的光晕如同找到了归宿，欢快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没入了苏瑶的眉心！ “呃！” 传承入体的瞬间，苏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透明的水晶，周身散发出恐怖的寒意，连她坐着的巨石表面都迅速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她在强行接受这与她伤势未愈的身体并不完全兼容的、霸道无比的传承！ “师尊！”墨渊目眦欲裂，想要上前，却被那恐怖的寒意逼得无法靠近！ 他看着她痛苦承受的模样，又看向祭坛上空，那团依旧在等待选择的、幽暗危险的“混沌魔噬诀”传承之光。 一个无比清晰的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接受它，获得强大的力量，快速治愈伤势，拥有保护她的能力，但也将背负上沉沦魔道、可能被她亲手封印的命运。 拒绝它，或许能让她安心，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和宗门中护她周全如何应对那虎视眈眈的“棋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墨渊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尘埃中洇开点点暗红。 他看着在极致寒意中苦苦支撑的苏瑶，看着她那即便痛苦也依旧挺直的脊梁，看着她为他选择的、那条充满牺牲的道路…… 前世今生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闪过。 恨意、疑虑、守护、牺牲……最终，都化作了眼前这具在冰封中颤抖的、却试图为他撑起一片天的身影。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拳。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不再有丝毫犹豫，只剩下一种沉入地狱般的平静与决绝。 他对着那团幽暗的传承之光，伸出了手。 “我选……‘混沌魔噬诀’。”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炸响。 幽暗的光晕如同饥饿的凶兽，瞬间将他吞噬！ 剧烈的痛苦、磅礴的力量、混乱的意志、无尽的杀戮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他的识海，冲刷着他的神魂！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周身魔气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漆黑！ 但在那魔气的最深处，一点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清明，却死死守住了他最后的神智。 为了拥有守护的力量。 为了不辜负她的牺牲。 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强大到无需她再做出如此抉择！ 传承之光的抉择，就此落定。 一条是走向极致冰封与守护的孤寂之路。 一条是踏入无尽吞噬与毁灭的黑暗之途。 两条看似背道而驰的道路，却因同一个初衷——守护彼此——而紧紧缠绕。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再次轰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