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守护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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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峰主殿的轮廓终于穿透夜色，清晰地映入眼帘。冰蓝流光敛去，苏瑶的身影无声地落在殿前平台，衣袂拂动间，带起几片零落的竹叶。她没有回头，亦未停留，径直步入那扇缓缓开启的殿门，身影很快被殿内深沉的阴影与清冷的珠光吞没。 殿门在墨渊眼前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最终严丝合缝，隔绝了内外。 墨渊停在原地，并未立刻返回自己的居所。夜风卷过平台，带着峰顶特有的寒意，吹动他青灰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独自立于这片空旷之中，仰头望去，主殿巍峨的轮廓在稀疏的星子与残月映照下，显得愈发孤高、清寂，如同其主人。 方才归途上那交付背影的默契犹在心头，但此刻，看着这扇紧闭的殿门，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尖锐的情绪，如同破土的冰笋，狠狠扎穿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她为他挡下窥探时那不着痕迹的袖袍。 想起她掷下四百万灵石拍下补天丹时的淡然。 想起月下长谈时，她眼中那仿佛看透轮回的复杂。 更想起，她承受天道反噬时那瞬间的颤抖与苍白，以及镇压他体内魔气、抹杀强敌后，那极力掩饰却依旧被他窥见的细微疲惫。 她强大得令人仰望，也孤独得令人心折。 她为他，为这条逆天而行的路，承受了太多。那些来自暗处的算计，来自规则的碾压，大部分都被她以一己之力，无声无息地挡在了外面。他只看到了冰山之上的雷霆手段，却未必能完全体会那海面之下，她独自抗衡的惊涛骇浪。 一股灼热的、混杂着无尽感激、深沉愧疚与磅礴决意的热流，在他胸腔内疯狂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用力攥紧了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刺痛，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万分之一。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的、融合了《太初剑经》意蕴与他自身魂力的本源气息。他没有指向任何敌人，也没有划向苍穹。 而是将指尖，轻轻点在了自己的左胸，心脏跳动的位置。 没有声音，没有灵光爆射。 只有一股无比沉重、无比坚定的意念，随着那缕本源气息，如同最虔诚的刻印，深深烙入他自己的道基深处，融入他每一滴血液，每一缕魂光： “此生此身，此魂此意，皆为您手中之剑，身前之盾。” “您之所向，即吾剑锋所指；您之所愿，即吾道心所存。” “纵使天道倾覆，规则崩坏，轮回逆转……” 他的目光，如同最坚定的磐石，牢牢锁着那扇紧闭的殿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材质，看到其内那个独自承受一切的身影。 “……只要弟子一息尚存，便绝不容任何存在，伤您分毫！” 最后一个意念落下，那缕本源气息彻底融入心脉，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与他生命本源彻底相连的烙印。这不是束缚，而是他为自己戴上的、最沉重的枷锁，也是最荣耀的冠冕。 这不是冲动之下的誓言，而是在经历了生死考验、窥见了命运狰狞、体会了她的付出之后，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不再仅仅是为了复仇，不再仅仅是为了打破宿命。 他从一个被守护者，一个同行者，真正地，将自己定位为了——守护者。 以我之道，护您之路。 以我之命，守您之安。 夜风更冷，吹得他衣袍翻飞，身形却如扎根于山岩的古松，岿然不动。 良久，他才缓缓放下手指，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扇殿门，仿佛要将这誓言一同烙印其上。随后，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居所，背影在星月微光下，拉出一道坚定而孤独的长影。 殿内，珠光清冷。 苏瑶静坐于玉榻之上，冰封般的眼眸缓缓睁开，望向殿门的方向，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无人能懂的波澜，如流星划过永夜，转瞬即逝。 殿外，誓言无声，却重逾山岳。 守护之路，自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