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墨渊的恐惧：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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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凭借对“同命魂契”本质的坚信破开幻境的同时，那虚无空间的力量仿佛被彻底激怒，又或是完成了最终的蓄力，所有残余的法则威能，如同汹涌的暗潮，尽数涌向了墨渊。 它为他构筑的，并非苏瑶那般针对情感联结的精细折磨，而是一个更为宏大、更为残酷的牢笼——基于他重生者记忆与认知，推演出的，无限重复的绝望循环。 轮回的图景，数据的碾压 墨渊的眼前，不再是单一的幻象，而是如同星河流转般，展开无数幅清晰的画面。每一幅画面，都是一次“可能性”的推演，一次他抗争命运的“结局”。 第一幅：他隐忍不发，谨守弟子本分。苏瑶依旧在某次宗门阴谋中“意外”陨落，他在沉默中爆发，最终被玄石长老联合诸派“替天行道”，身死道消。 第二幅：他提前揭露林嫣然的真面目，却被天道气运反噬，苏瑶为护他，主动承担因果，神魂遭受重创，日渐枯萎。 第三幅：他们成功抵达秘境核心，但在继承“弑天者”传承时，苏瑶因根基不足，无法承受规则的反冲，在他怀中道解。 第四幅：他们整合了魔域与部分修仙界的力量，但在最终决战时，天道引动他体内寂灭本源的暴走，他亲手摧毁了半个联盟，包括……她。 第五幅、第六幅、第一百幅…… 无数个“可能性”如同冰冷的洪流，冲刷着他的意志。每一个推演都逻辑自洽，细节真实得可怕，仿佛都是曾经发生或必将发生的未来。它们共同指向一个核心：无论他如何选择，如何挣扎，付出何种代价，最终的结果总是趋向于“失去”与“毁灭”。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改变，都只是在这绝望的循环里，徒劳地打转。 这不再是单纯的幻象，而是基于庞大数据库（他的前世记忆与今世经历）进行的、冷酷的“命运模拟”。它以绝对的数量和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试图让他相信——重复，是不可违背的宿命。 细节的烙印，意志的侵蚀 更可怕的是，这些推演画面并非一闪而过。它们强行烙印在他的神识中，反复播放，重点凸显每一次循环中，苏瑶死去或离去时的眼神——失望的、决绝的、痛苦的、或是……空洞的。 同时，幻境放大了他每一次动用寂灭之力时，那潜藏在力量本源深处的、引诱万物终结的低语。无数个循环中积累的负面情绪——不甘、愤怒、绝望、暴戾——被提炼出来，如同毒素般注入他此刻的心神。 “看吧，这就是你的本质。” “毁灭是你唯一擅长的事，包括毁灭你珍视的一切。” “放弃吧，归于寂灭，才是永恒的安宁。何必再经历一次次的徒劳与痛苦” 那低语与无数失败的循环景象交织，形成一股强大的意志洪流，要冲垮他刚刚因苏瑶而稳固下来的心防，让他承认这“重复”的必然，主动沉沦于力量的深渊，成为循环的一部分。 高光：于无限循环中，抓住唯一的“变量” 墨渊立于这无穷无尽的血色循环图景中央，周身寂灭之力沸腾如渊，眼神却在这一片混乱与绝望中，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冰冷与专注。 他没有像对抗心魔劫时那样，以力量强行去粉碎这些幻象。因为他知道，这些推演，从某种角度看，或许是“真实”的可能性之一。以力破巧，在此刻可能正中下怀，反而印证了他只有“毁灭”一途。 他的优势，在于他是“重生者”，他拥有前世完整的、直到最终毁灭的记忆数据。而此刻，他将这前世记忆作为最基准的“参照系”，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开始飞速比对这无数循环推演与“参照系”的差异。 忽略那些惨烈的结局，忽略那些痛苦的嘶吼。 他聚焦于过程，聚焦于细节，聚焦于……苏瑶。 在前世的轨迹里，苏瑶（原主）对他只有厌恶与恐惧，绝无可能为他挡下暗算，绝无可能在戒律堂为他作证，绝无可能与他并肩探索秘境，更不可能……与他灵魂交融，共同直面心魔！ 而在这些循环推演中，无论结局如何悲惨，那个“苏瑶”的行为模式，都与他今生所经历的、那个来自异世的灵魂，有着微妙的，但绝不容忽视的差异！ 找到了！ 就在那无数纷乱的血色画面中，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猛地锁定了一幅看似与其他无异、苏瑶为护他而死的推演画面。在那个画面的某个瞬间，幻境模拟的“苏瑶”在做出牺牲决定时，眼底深处闪过的一丝计算，那是属于原主“苏瑶”的、对自身利益的权衡，而非他认识的那个她，会有的、带着某种超越此界规则的、近乎“玩家”般的笃定与……偶尔流露的、对他这个“npc”真实的关切与笨拙的维护。 就是这个！ 这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差异！ 这个唯一的，“不合理”的“变量”！ “呵……” 一声低沉的笑，突兀地在无数绝望的哀嚎与诱惑的低语中响起。 墨渊抬起了头，眼底那沸腾的寂灭之力骤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穿了虚妄的、冰冷而锐利的明澈。 “无限的推演……” “无尽的重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混沌的力量。 “——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基石上。” “你们所有的计算，都基于‘她’还是‘那个她’。” “而我的现实里，她，早已不同！” “我恐惧重复” “不。” “是你们……无法理解‘变数’的意义！”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无数基于错误基础推演出的、看似坚不可摧的循环图景，如同被抽掉了基石的沙堡，轰然崩塌！ 他站在原地，气息有些紊乱，神识因高速运算而传来阵阵刺痛。 但他眼中最后一丝因重生而带来的、对宿命的阴霾，彻底散去。 他看清了，真正的敌人，不是注定的结局，而是对“可能性”的否定。而苏瑶，就是他打破这无限循环的、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可能性”。 恐惧“重复”的本质，是怀疑“改变”的力量。而此刻，他对此，再无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