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惨胜之后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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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化之阵的光芒终于缓缓熄灭，如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守护者。隐星谷外，狼藉的战场上，不再有冰冷空洞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低声的啜泣，以及相互搀扶的蹒跚身影。获救的修士们聚集在谷口，远远望着那片曾庇护他们的光幕，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敬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谷内，气氛同样凝重。 苏瑶搀扶着墨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虚弱，强行催动“斩因之剑”的反噬远超预期，那枚融合了新生的寂灭道种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与特定的环境才能温养恢复。苏瑶自身的消耗同样巨大，秩序权柄过度使用带来的神魂刺痛阵阵袭来，让她眉心紧蹙。 赤炎拄着巨斧，身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是为了保护阵法节点与那些恢复清明的修士，硬抗了几道来自远处的冷箭。幽影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气息比平时更加飘忽不定。云无痕瘫坐在地，面前的控制阵盘布满裂痕，他双手颤抖，几乎抬不起来。青梧散修正忙碌地给受伤的众人分发丹药，他自己的药圃也在之前的动荡中损毁近半。 这是一场惨胜。他们守住了隐星谷，救下了数以万计的被控修士，但自身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们……还在外面。” 赤炎哑着嗓子，望向谷口那黑压压的人群。 苏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不能留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进来。”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隐星谷已经彻底暴露。天道此次受挫，下次的反扑只会更加猛烈、更加不择手段。留下他们，我们护不住，只会让他们再次沦为棋子，甚至……成为天道定位我们的道标。” 墨渊勉力站直身体，抹去嘴角再次溢出的血迹，声音低沉而沙哑：“此地……不可久留。” 他的话如同最后的判决。星火联盟的众人沉默下来，他们都明白，这是事实。隐星谷，这个他们亲手建立、视为第一个家的根据地，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也走到了尽头。 苏瑶走出谷口，面对那无数双望向她的眼睛。她没有长篇大论，只是抬手，凌空勾勒。秩序权柄残余的力量在她指尖流转，化作数百枚散发着温润清光的简易玉符，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飞向在场每一位恢复清醒的修士手中。 “此符蕴含一丝净化之意与隐匿之法，可助你们暂时避开天道探查，稳固心神。”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速离此地，隐匿行踪，活下去。” 她没有要求他们加入，没有煽动他们反抗，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可能，以及一份微弱的自保之力。这远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号召，更符合此刻残酷的现实。 获救的修士们握紧手中的玉符，感受着那丝驱散内心阴霾的暖意，许多人红了眼眶，朝着苏瑶和谷内的方向，深深一拜，然后相互扶持着，如同退潮般，沉默而迅速地散入周围的山林，消失不见。 送走了外人，苏瑶转身回到谷内。她看向青梧、云无痕、赤炎和幽影。 “星火未熄，只是需要分散。” 她平静地说道，“诸位可自行选择去路，隐匿修行，或……寻找新的‘星火’。” 赤炎猛地抬头，虎目含泪：“俺不走！俺跟你们……” “我们需要有人活着。” 墨渊打断了他，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活着，才有未来。分散，才能保存火种。” 他抬手，指尖凝聚出四道极其微弱、却蕴含着独特寂灭与新生意境的剑意烙印，分别打入四人体内。“此烙印可感应彼此大致方位，危急时或可一用。他日……若听闻‘星火’重聚，可凭此来寻。” 这是承诺，也是告别。 青梧散修长叹一声，收起丹药，对着苏瑶和墨渊郑重一揖，第一个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向另一个方向。云无痕痴迷地感受着体内那缕剑意烙印中蕴含的规则奥秘，对着空中尚未完全消散的净化之阵残留轨迹深深看了一眼，也咬牙离去。 赤炎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对着墨渊和苏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最重的礼，然后扛起巨斧，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幽影在阴影中对两人微微颔首，身形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转眼间，热闹不再，只剩下满目疮痍的隐星谷，和相互扶持站在谷中的两人。 苏瑶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最初希望的土地，搀扶着墨渊，低声道：“我们……也该走了。” 墨渊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荒谷，掠过那些残破的阵法痕迹和药圃，最终望向远方天际，那里，无形的威胁依旧高悬。 没有再多的话语，两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淡化，如同融入风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座空谷，见证过抗争，见证过救赎，也见证了一场不得已的……离别。 惨胜之后，前路未卜，但他们知道，脚下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固守一隅，而是走向更广阔、也更危险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