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第一缕炊烟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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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山间的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墨渊蹲在新建好的土灶前，眉头微蹙，盯着灶膛里那几根看似干燥、却始终不肯痛快燃烧的柴薪。他手中捏着一把由干燥松针和细碎树皮引燃的、冒着浓烟却不见明火的小火团，动作间带着一种与昔日执掌寂灭道意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的专注。 苏瑶在一旁，将昨日采摘洗净的野菜细细切碎，又将墨渊带回的那只山鸡利落地处理干净。她的动作依旧带着一丝修行者固有的精准，却融入了凡俗厨事的节奏。偶尔抬眼，看到墨渊与那灶火较劲的模样，她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却没有出声，只是将手边一小捧特意留出的、更细碎的干草轻轻推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墨渊试了几次，火苗依旧微弱，浓烟呛得他喉间发痒。他沉默片刻，终是伸手取过那捧干草，小心地覆在将熄未熄的火种上，俯身，学着记忆中见过的樵夫的样子，轻轻吹气。 一下，两下。 浓烟更甚，几乎将他的身影淹没。 就在他以为又要失败时，一点橘红色的火苗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草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随即迅速蔓延，终于引燃了下方那几根顽固的柴薪。 火光跃动起来，稳定而温暖，驱散了灶膛前的寒意与浓烟，也映亮了他那双曾洞悉法则本源、此刻却只映着两点灶火的眼眸。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那火焰，仿佛完成了一件比斩断因果更为艰难、也更为重要的事情。 苏瑶适时地将盛满清水的陶罐架到灶上，又将切好的鸡肉与野菜依次放入。清水渐渐泛起细小的气泡，发出轻微的“咕嘟”声，食物的香气开始随着蒸汽弥散开来，与柴火特有的烟火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陌生却令人心安的味道。 墨渊站起身，走到水缸边，舀水洗净手上沾染的烟灰。苏瑶则拿着木勺，轻轻搅动着罐中的羹汤，偶尔撒入一点粗盐。 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汤汁翻滚的咕嘟声，以及山林间早起的鸟鸣。一种前所未有的、协同劳作的默契，在这狭小的厨房里静静流淌。 当陶罐中的汤汁变得浓白，野菜与鸡肉的香气充分融合时，苏瑶熄了灶膛里的大部分柴火，只留下一点余烬保温。 她盛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放在屋内那张用原木粗略钉成的小桌上。墨渊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两人端起粗糙的陶碗，碗壁传来的温热，透过掌心，一直熨帖到心里。他们低头，吹开热气，小口喝着那谈不上多么美味、却凝聚着亲手劳作与等待的汤汁。 就在这一刻，屋顶那用新泥糊就的烟囱里，一道细细的、青白色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执着地穿透晨雾，融入那片被朝阳染上金边的天空。 它不高，不显眼，在这片广袤的新生天地间，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 但它真实地存在着，宣告着一处屋檐下，有了温度，有了生计，有了……人间。 墨渊放下碗，目光透过敞开的木门，望向远处山峦间陆续升起的、其他幸存者家园的零星炊烟。 苏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道：“看，不止我们。” 是啊，不止他们。 这第一缕，以及随后升起的千千万万缕炊烟，便是这个世界在废墟之上，重新扎根、顽强生存下去的最朴素的证明。 无需灵力，无需神通。 只要这炊烟还在升起，希望，便不曾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