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最真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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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星子如同碎钻，缀满了墨蓝的天鹅绒幕布。木屋前，那盏作为唯一礼饰的油灯依旧亮着，火苗稳定了许多，在夜风中执着地守护着这一小片光明。 婚礼的仪式简单到近乎仓促，此刻的寂静却比任何喧嚣的宴饮都更显庄重。苏瑶与墨渊依旧并肩坐在槐树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那片属于他们的、安宁的星空。 忽然，远处山道的方向，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并非野兽的窸窣声响。 墨渊的脊背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那是久经危险的本能反应，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他感知到了，那并非恶意。 苏瑶也若有所觉，转头望向声音来处。 黑暗中，渐渐显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走得近了，才借着星光与灯火看清——是山下村落里的几位幸存者。他们衣着朴素，面带风霜，手中似乎都捧着什么东西。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位曾在铁壁关并肩作战、如今在村落里颇有威望的老铁匠。他手里捧着一只粗陶碗，碗里是几个还带着温热的、自家蒸的杂面馍馍。 他身后跟着的妇人，臂弯里挎着一只小篮，里面是十几枚红艳艳的野果，洗得干干净净。 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一小坛自家酿的、颜色浑浊却香气质朴的米酒。 他们走到木屋前数步远的地方停下，似乎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开口。老铁匠看着树下并肩而坐的苏瑶和墨渊，看着苏瑶发间那几朵在夜色中不甚起眼的野花，又看了看那盏孤灯，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混杂着感激与祝福的复杂情绪。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陶碗轻轻放在树下那块平整的石头上，声音有些沙哑：“山里人家，没什么好东西……听说，听说两位今日……凑个喜气。” 那妇人也连忙将果篮放下，低声道：“果子是甜的。” 孩子则将那小坛米酒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怯生生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他们没有说“恭喜”，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将手中这些在他们看来已是极好的东西，默默地放在这里。然后，对着苏瑶和墨渊的方向，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不是卑躬屈膝，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言的感谢与敬意。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两人的真实身份与过往，但他们记得，是那场席卷天地的剧变之后，是这两个沉默寡言的外来者，在最混乱的时候，帮助他们找到了相对安全的聚居地，教他们识别新生的、可以果腹的植株，甚至用一些他们看不懂的方法，平息了小范围的能量涟漪。 在他们心中，这两人是恩人，也是这新生世界的某种象征。 如今，看到这简陋至极的“婚礼”，他们便用自己的方式，送来了最朴实、也最真诚的祝福。 老铁匠直起身，又看了他们一眼，仿佛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再次点了点头，便带着妇人和孩子，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黑暗中，将这片宁静重新还给了这对新人。 树下，石头上，多了一碗馍馍，一篮野果，一坛米酒。 苏瑶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墨渊则低头，看着那几样简陋却沉甸甸的“贺礼”。 夜风拂过，带着山野的气息和那坛米酒淡淡的醇香。 没有仙乐缭绕，没有珍馐美馔。 只有一碗粗粮，一篮野果，一坛浊酒。 和那深深一躬里，所承载的、来自这方新生天地间，最平凡却也最真挚的祝福。 这祝福，无声，却重逾千钧。 它比任何华丽的辞藻与贵重的礼物，都更能触及灵魂深处。 苏瑶缓缓伸出手，轻轻覆在墨渊放在膝头的手背上。 他的手微微一动，随即翻转过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两人相视一笑，在星辉与灯火下，在这份来自人间的、最真挚的祝福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圆满。 陋室，孤灯，粗茶淡饭。 以及，这世间最珍贵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