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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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长河，滔滔不息，弹指间，沧海已成桑田。 自太湖血战，桃花岛大婚，已悄然流逝了数百载春秋。 昔年那位青衫染血、独抗武林，名号能令江湖噤声、小儿止啼的“东邪传人”陈御风，早已随着那些轰轰烈烈的传说，一同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与故纸堆中，成为了近乎神话、却又模糊不清的遥远背影。 南宋的偏安早已梦碎，蒙元的铁骑曾踏遍山河，如今也已化作过往云烟。 中原大地，迎来了一个名为“元”的新朝。 江湖，亦是新人换旧人，曾经的恩怨情仇，俱被雨打风吹去。 丐帮、少林、武当、峨眉……新的势力格局已然形成，新的传奇正在上演。 东海，桃花岛。 曾经那个桃花似锦、机关遍布、充满了奇诡与生机的海外仙山，如今早已面目全非。 岛屿依旧被天然的奇门阵法所护，凡人难近，但也正因如此，它彻底与世隔绝，走向了不可避免的荒芜。 曾经精心修剪的桃林，如今野蛮生长。 精致的亭台楼阁，虽然没有坍塌倾颓，却也已经封尘许久。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朽气息与海风的咸腥，再无半分往日的馨香。 这里，已成为一座被时间和世界遗忘的荒岛，一埋葬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辉煌过往。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岛屿最深处。 一处依靠天然寒脉构筑的隐秘洞窟内，却封存着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生机”。 洞窟中央，是一座高达数丈、晶莹剔透、散发着亘古寒意的玄冰。 冰体并非纯白，而是泛着淡淡的、仿佛内蕴星河的幽蓝色光泽。 若是眼力足够高明，便可隐约看到，在这玄冰的核心，封印着一个身影。 一袭青衫，容颜如生，俊朗冷峭的眉宇间带着永恒的平静。 正是陈御风。 他并非死亡，而是以一种超越凡俗理解的“龟息”状态，自我封存于此。 其体内那每年翻倍、积累了数百年的浩瀚功力，已经达到了一个超越神佛的地步。 …… 这一日，桃花岛外围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迷雾阵法，被几艘闯入的船只打破。 先是金花婆婆携着弟子蛛儿，挟持着峨眉派弟子周芷若，为寻屠龙刀下落，冒险闯入此岛，欲借此隐秘之地作为中转。 没曾想，紧接着追寻周芷若而来的张无忌、赵敏、小昭三人亦紧随其后，也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 一行人斗了一场之后，最终决定罢休，金花婆婆假意要陪着张无忌去冰火岛将谢逊接回，中途养老，张无忌虽猜忌金花婆婆用意，但是性子软弱。优柔寡断不便拒绝，便答应了。 而他们刚一踏上这荒芜之地，皆被眼前的破败景象所震撼。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桃花岛” 张无忌环顾四周，但见荒草及腰，残垣处处，难以想象这里曾是那位传奇人物“东邪”黄药师的居所。 赵敏心思机敏，察言观色，低声道： “看这模样，怕是荒废百年了。难怪江湖上早已没了桃花岛的踪迹。” 他们的闯入，如同几颗石子投入了死水微澜的池塘，打破了桃花岛数百年的绝对寂静。 几经探寻，金花婆婆一行人来到了山洞前，来到了被遗忘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洞窟入口！ “这里面有古怪！”金花婆婆眼神一凝，示意殷离看好周芷若，自己则警惕地当先步入。 张无忌、赵敏、小昭也察觉异常，迅速跟了上来。 洞窟内，寒气更盛，呵气成霜。 众人运功抵御，目光都被洞窟中央那座巨大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玄冰所吸引。 “这是……万年玄冰” 见识广博的金花婆婆惊疑不定，“何人竟在此处，以如此手段封存……”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座巨大的玄冰，内部那幽蓝光泽骤然变得明亮。 感受到有外来人的气息，封印许久的人苏醒了。 “咔嚓……咔嚓嚓……” 细微却清晰的冰裂声，在死寂的洞窟中响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座坚不可摧的玄冰，从内部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细密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冰体！ 蓝光越来越盛，几乎照亮了整个洞窟，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一片幽蓝！ “后退！” 张无忌下意识地将赵敏和小昭护在身后，九阳神功已然提起，满脸凝重。 他感受到一股难以想象的、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磅礴气息，正从那冰中复苏！ 金花婆婆亦是如临大敌，全身功力运转到了极致！ “嘭——！！！！！” 一声并不剧烈、却仿佛能震荡灵魂的闷响！ 那座巨大的玄冰，并未四散炸裂，而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从内而外，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化作漫天晶莹的蓝色光点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冰封之处，只剩下那个青衫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当年睥睨江湖时的冰冷锐利，也不再是面对黄蓉时的温柔宠溺。 那双眼眸，深邃如同包含了宇宙生灭，沧桑如同看尽了万古轮回，平静如同亘古不变的无垠星空。 其中没有杀意，没有好奇，甚至没有刚苏醒的迷茫，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与一种超越凡尘的漠然。 他的容貌，竟与从前封存自己时，一般不二。 他目光缓缓扫过洞窟内这些不速之客，扫过他们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 人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他没有说话。 只是在这一片死寂与凝固中，他眼眸深处，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数百年的尘封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至。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片云蒸霞蔚的桃花林，看到了那个在林中翩然起舞、巧笑倩兮的白色身影，听到了那声清脆娇嫩的“风哥哥”…… 看到了太湖畔的血色残阳，听到了震天的喊杀与最终的死寂…… 看到了婚礼上，师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和最后释怀的大笑…… 看到了蓉儿娇羞无限的红晕…… 往昔的一幕幕，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如同浮光掠影，在眼前飞速闪过。 那曾经刻骨铭心的情感，在经历了数百年的沉淀后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一种更深沉的印记，融入了他的本质。 他依旧记得一切。 只是那份执着，已化作了俯瞰尘寰的淡然。 洞窟内，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只有他，陈御风，独立于消散的冰尘与凝固的时光中，仿佛一尊从古老神话中走出的神只，默然回顾着属于自己的、已然逝去的时代。 片刻的沉寂，仿佛比百年更长。 最终，是金花婆婆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你……究竟是何人” 陈御风的目光，终于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