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阅览室的再度邂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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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王一被这个形容词砸得有点懵，自从和许知夏在一起后，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宠溺意味的词来形容他了。他看着赵梦萌笑得亮晶晶的眼睛，那笑容纯粹、干净，饱含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明媚，像一泓清泉，冲刷掉了一些他心头的尘埃。这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和许知夏刚在一起时，她看他打球时那种纯粹的、崇拜的眼光。 赵梦萌被王一盯着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移开视线，假装去翻自己的书，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带着一大堆‘兵器’来抄论文，还不让人笑了……” 王一也意识到自己的注视有些失礼，轻咳一声，收回了视线。他拿起裁纸刀和三角尺，开始专注于眼前的任务。他小心地裁切着坐标纸，用铅笔和直尺仔细地画着坐标轴，标上刻度和单位，然后用不同颜色的笔一丝不苟地描点、连线。制作复杂的柱状图或饼图时，他会先用铅笔打好底稿，反复用橡皮修改，直到满意才用深色笔定稿。他神情专注，动作熟练而精准，俨然在进行着一项精密的实验。 赵梦萌很快发现，自己手里的书再也看不进去了，她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被王一吸引。看他如何用圆规画出完美的弧线，看他如何用量角器精确地划分角度，看他笨拙地用橡皮擦掉多余的线条时不小心蹭脏了手背……他专注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格外的轮廓分明，鼻梁挺直，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展现出一种属于知识和智慧的独特吸引力。 王一完全沉浸在手绘的世界里，暂时忘记了烦恼。他专注于线条的平直、圆弧的圆润、数据点的精确。这种需要全身心投入的“体力活”，反而成了一种奇妙的疗愈。 赵梦萌索性合上书，安静地看着王一工作，那些枯燥的文具宛如被他赋予了生命，成为构建知识图景的工具。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控着各种工具，看他专注时抿起的唇线，看他偶尔遇到小麻烦，比如铅笔芯突然断了时略微皱眉又迅速解决的小表情……他的动作展现着一种理工科男生特有的认真和笨拙的可爱，又混合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一种从未有过的、甜甜的、蕴藏着崇拜和好奇的情愫，悄悄地在赵梦萌心底弥漫开来。她看得入了神，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一直荡漾着甜甜的笑意。 “喂，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王一察觉到她长久停留的目光，抬起头，恰好对上她那双盛满了好奇和……崇拜的眼睛。 赵梦萌像被抓包的小偷，脸“腾”地红了，赶紧移开视线，慌乱地翻着面前的书：“没……没有！谁看你了！我在……我在思考问题！” 王一看着她红红的耳根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忽然想起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他笑了笑，调侃着她，“你这样子，特别像我小时候邻居家那个小丫头，每次看我爬树掏鸟窝，也是这副表情，又好奇又崇拜，眼巴巴的。”他的眼底交织着一种回忆的悠远和难得的轻松。 “谁……谁是小丫头了！”赵梦萌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立刻抬起头，嗔怪地瞪了王一一眼，“人家才不小呢！都快毕业了呢！”她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证明自己的成熟。 王一被她孩子气的反驳逗乐了：“好好好，不小不小，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拿起三角尺比划了一下，“在我这儿，你这模样，看着就像个需要照顾的邻家妹子。” “哼！”赵梦萌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假装看书，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欢快。那句“邻家妹子”非但没让她生气，反而有种奇怪的亲昵感。 王一笑了笑，没再逗她，他收拾好刚刚完成的一张图表，又铺开了稿纸，准备开始抄写论文正文，时间在笔尖沙沙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临近中午，阅览室里的人渐渐少了，王一搓了搓有些发酸的手腕，开始将桌上的“兵器”一件件收进文具袋。 “要走了”赵梦萌也合上了根本没看几页的书。 “嗯，该吃午饭了，晚了食堂就没菜了。”王一背上书包。 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大门，“下午还来吗”赵梦萌侧过头问，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 “下午不来了，”王一摇头，“下午去球场活动活动筋骨，好几天没运动了，浑身都生锈了。” “哦……”赵梦萌略微有点失落，随即又扬起笑脸，“那……明天上午呢” “明天上午当然要来呀，还得继续战斗，继续抄写巨着啊！”王一无奈地指了指书包。 “好！”赵梦萌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我明天还帮你占座！” 王一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心中那份因许知夏而生的沉重又被冲淡了几分，他半开玩笑、用一种兄长般的口吻说道：“那多谢妹子了！” “谁是你妹子呀！”赵梦萌嗔道。 “我说是就是，”王一难得地起了点顽心，故意板起脸，用一种不可辩驳的语气说，“就这么定了，以后见面要叫大哥，明白吗” 赵梦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弄得一愣，看着他故作严肃却掩不住眼底促狭笑意的脸，一种奇异的美妙滋味涌上心头，她低下头，脚尖轻轻踢开一颗小石子，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潜藏着一丝羞怯和甜蜜：“那……好吧。”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不在一个方向，两人在路口道别。赵梦萌像只轻盈的小鸟，脚步轻快地融入了通往女生区的人流，王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深吸了一口气，和赵梦萌在一起，简单、清澈，加上点校园独有的纯粹，恍如回到了刚和许知夏在一起时的无忧无虑。这种轻松感，是最近压抑日子里的稀缺品，他想起了许知夏也曾有过这样羞涩又倔强的样子，心里那堵冰墙悄然融化了一角，也许……她在那样的位置上，有她的身不由己为了他们的未来，她付出的代价是否比自己想象的要沉重得多这些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赵梦萌不会为了领导挡酒，不会因为打牌放他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