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雁城家的天伦之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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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王一总会抢着洗碗，奶奶则在一旁擦拭灶台，爷爷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这样的日常简单却充实，让王一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有时，他会在傍晚陪奶奶在院子里乘凉，听她讲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或是干休所里的家长里短，这些听似平淡的对话，却让王一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家的意义。 这天傍晚，王一陪着爷爷在葡萄架下纳凉，爷爷摇着蒲扇，看着王一成长了许多的侧脸，欣慰地点点头：“小一啊，这次回来，看得出更懂事了，像个真正的大人了。” 王一给爷爷的茶杯续上水，微笑着说：“爷爷，在外面读书这几年，总归要长大的。离开了家，很多事情都要自己面对，自己解决。” “嗯，是好事。”爷爷呷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人长大了，有些情分也不能忘。毕业了，得去老师家走走，没有他们的启蒙和教导，就没有你的今天。还有，那些一起考出去的同学，现在也大多毕业了吧趁都在家，多走动走动，工作以后，天南海北，见一面就难了。”他顿了顿，双眼看向远处，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战友，话语里铭刻着沧桑，“这人呐，越往后走，就越珍惜少年时的情谊珍贵。像我这些老战友，现在能聚在一起说说话、下下棋，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王一认真听着，点头应道：“爷爷，您放心，我都记着呢，已经和几个在家的同学约好了，过两天一起去看看班主任张老师。许叔叔许阿姨那边，我也打算这两天抽空过去看他们一下。” 提到许家，爷爷点了点头，随即眉头皱了一下：“知夏那丫头，现在在省行……是给副行长当秘书”爷爷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忧。 “嗯，蔡仕德副行长。”王一回答。 爷爷沉默了片刻，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秘书这个工作……”爷爷似乎在斟酌词句，“跟在领导身边，看似风光，能学东西，能见世面，但……水深得很啊。伺候人的活儿，最是劳心费力，压力大，规矩多，而且……”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时间久了，容易出事。特别是女孩子，在那个位置上，诱惑多，是非多。小一，你有空，得和知夏好好聊聊，有机会，还是争取换个岗位，踏踏实实做业务的好。” 爷爷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王一的心湖，他想起许知夏醉酒那晚的狼狈，想起她因为应酬取消的鼓山之约，想起她电话里时常透露的疲惫……以及蔡仕德那张看似和蔼却总让他隐隐不安的脸。他点点头：“爷爷，我明白您的担心。我也跟她说过，秘书工作太辛苦，压力也大。不过……她现在好像挺看重这个机会的，说能学到很多东西。” 爷爷叹了口气：“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也要懂得权衡利弊。有机会，我和你奶奶想请知夏的父母吃顿饭，大家很久没有见面聊聊，你去看望他们的时候，顺便提一下。” “好的，我告诉他们，爷爷。”王一答应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哪天去许家拜访比较合适。 王一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把压在心里很久的顾虑说了出来：“爷爷，我……我还有个担心。以后去了嘉禾市工作，回家的时间肯定少了，您和奶奶都上岁数了，虽说所里有医生有勤务员，但我……我还是怕有什么需要，我帮不上忙，离得远……”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个担忧自从工作确定后就一直困扰着他。 爷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宽慰和动容。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王一的手背，那布满老年斑的手掌依旧很有力量，嗓门也洪亮起来：“好孩子！真长大了！考虑事情更周全了！你能想到这层，爷爷这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他脸上绽开豁达的笑容，“不过啊，这事儿你完全不用担心！你爸妈单位那边，前段时间还专门打电话来关心过！” “哦”王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父母单位还会专门来过问这些事情。 “是啊，是你张阿姨打电话过来的，”爷爷乐呵呵地说，“一方面是告诉我们，你工作落实得挺好，他们也很高兴，另一方面呢，就是专门提到我和你奶奶养老的问题。”爷爷的讲述充满着一种对组织的信任，“你张阿姨说了，充分尊重我们老两口的意愿。如果我们想去嘉禾市和你一起生活，他们单位会出面协调，和当地部队干休所联系，帮我们安排好住房和生活所需的一切，包括医疗、勤务，都不用我们操心！保证我们过去也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爷爷顿了顿，看着王一，眼中满是慈爱和坦然：“不过啊，我和你奶奶商量过了，我们俩在雁城住了几十年，老战友、老朋友都在这干休所里，环境也熟悉。去嘉禾，人生地不熟的，反而不自在，还是留在这儿舒坦！再说了，所里条件很好，医生护士随叫随到，勤务员他们都很尽心。真要有什么大事，再向组织提要求也不迟！所以小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心去工作！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 王一听着爷爷这番情真意切、条理清晰的话，看着爷爷眼中那份豁达和安详，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一股暖流夹杂着些许鼻酸涌上心头，他用力地点点头：“嗯！爷爷，我听懂了！谢谢……谢谢张阿姨他们，也谢谢您和奶奶！”这份来自血脉和组织的双重保障，让他对未来少了一份后顾之忧，多了一份勇往直前的底气。他知道，无论将来走到哪里，这个家永远是他的避风港，而这些深厚的关爱与支持，将伴随他迎接工作中的每一个挑战。 夜幕渐渐降临，葡萄架下的灯光亮起，吸引了几只飞蛾围绕着灯光飞舞。王一和爷爷又聊了许多，从工作打算到生活琐事，从过去的故事到未来的憧憬，在这个夏夜的晚上，王一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