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爸妈牺牲的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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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寒假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改变他们命运的事。”爷爷的口吻再次变得凝重，“那天，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警卫员报告说有两名军官找我。其中一位是你爸妈学校的干部，另一位……”爷爷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着王一，“就是你爸妈现在单位的干部。” “那位干部向我出示了盖着大红印章的单位介绍信，我才了解到，他们单位……性质特殊。”爷爷没有具体说明，但王一从爷爷凝重的神情中，感受到了那份不同寻常的分量，“他们告诉我，经过对你父母在校表现的长期考察，以及对我和你奶奶、你外公外婆家庭背景的严格政审，组织上决定：让你父母大三学习结束后，提前毕业，分配到他们单位，参加一项新的、极其重要的培训任务。这次来，是正式征求我和你奶奶，以及你父母本人的意见。” 爷爷挺直了腰板，迸发出军人特有的铿锵：“我当时就表态了！我说，感谢组织对我们家，对东方和小兰的信任！只要国家需要，我们全家，包括东方和小兰，绝对服从组织安排！没有二话！” “但是，”爷爷话锋一转，充满着理解，“那位干部很谨慎，他说，因为他们单位工作的特殊性，未来可能会面临天各一方、甚至长期无法联系的情况。他让我不要马上做决定，回家后务必和你奶奶、东方、小兰充分商量。他们会在军区招待所等两天，等我们商量好了，再给他们答复。” 爷爷的目光转向奶奶，言语里萦绕着歉疚和回忆：“回家后，我把情况一说，你奶奶当时就哭了。她担心啊！担心那个单位太危险，担心孩子们一去不回……她说，咱能不能不去安安稳稳毕业，分配个工作，平平安安过日子不好吗还说，担心对不起你外公外婆的托付……” “这时，你爸爸‘腾’地站了起来！”爷爷的语调陡然拔高，喷涌出一种豪气，“他指着你奶奶，气得脸都红了！他说，‘妈！您这觉悟怎么这么低！好男儿志在四方！国家需要，就是扛枪上战场，我也义无反顾！绝不皱一下眉头！’” “你妈妈也紧跟着站起来，”爷爷的眼神柔和了些，“她看着你爸爸，坚定地说，‘东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看着他们俩，”爷爷露出欣慰的笑意，“心里既骄傲又心疼。我劝你奶奶，我说，‘咱们家根正苗红，吃国家的饭，穿国家的衣，国家有需要，咱们就得担起这份责任！这是最基本的觉悟！’” “你奶奶其实心里都明白，”爷爷叹了口气，“她抹着眼泪说，‘我不是不服从组织安排……我是怕……怕以后见不着孩子们了……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爹妈啊……’她拉着我的手说：‘老头子，咱们能不能……跟组织提个请求让两个孩子先结婚，生个孩子要是孩子影响工作，就留给我们带……往后……往后也有个念想……’” 爷爷略带哽咽地接着说：“我想了想，奶奶讲得也有道理。第二天，我去了军区招待所，把全家人的决定告诉了那两位干部，也转达了你奶奶的请求。没想到，那位干部听完，不单没有感到意外反而笑了，他说：‘王政委，您和您爱人的觉悟很高，想法也和组织的考虑不谋而合。我们这次来，原本就打算在征得你们同意后，提出这个建议。让两个孩子先成家，有了后代，对他们执行长期任务也是一种精神寄托和保障。孩子出生后，如果工作需要，可以由你们二老抚养。’他让我放心，说回去就向学校和单位领导汇报。也就是又过了几天，你父母单位的那位干部又来到爷爷的办公室，说你父母单位的领导已经正式同意了奶奶的请求，等下学期学习结束，就直接安排东方和小兰去单位报到，一边组建家庭，一边参加新的培训。最后，他非常严肃地叮嘱我，提前分配去保密单位这件事，绝对不能外传！包括部队的同事，你父母的同学，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爷爷讲到这里，停顿了很长时间，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王一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看到了年轻而秉怀理想的父母，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掷地有声地选定了那条前路未卜却使命必达的征程。 “后来，你父母如期去了单位报到，参加了新的培训，单位还特意邀请我和你奶奶，去参加了一个简单却庄重的结婚典礼。半年后，你妈妈怀了你，临产前三个月，单位特批，让你爸爸陪着她回到了雁城待产。那段时间，家里真是热闹啊……”爷爷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幸福光彩，“你爸爸每天围着你妈妈转，学习怎么照顾孕妇，你奶奶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三个月后，你妈妈在军区总院生下了你。” “你的名字，”爷爷看向王一，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期许，“是你父母商量后起的。单名一个‘一’字。你爸爸说，取‘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之意，希望你一辈子始终如一，内心纯净，不被这世间的复杂迷惑，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王一喉头滚动，眼眶发热，他更加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接下来那一年半，”爷爷的回忆里流淌着深深的怀念，“是我们家最团圆、最幸福的时光。你爸爸每三个月回单位一周，其余时间都在家，他教你认字，抱着你举高高，你妈妈给你唱歌，哄你睡觉……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尽了天伦之乐……” 爷爷的讲述越来越沉重：“直到……一年半后的一天，你爸爸从单位回来了。他把你妈妈叫到里屋，谈了很久，出来时，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你爸爸对我说，‘爸，项目启动了，一周后，我们就得回单位报到。’” “我和你奶奶都明白，”爷爷声音压着颤抖，“分别的时刻……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