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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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并未能抚平桃花村的创伤，反而让那份惨痛沉淀得更加深刻。 焚烧尸体的黑烟早已散尽，但空气中似乎依旧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血腥。 被烧毁的房屋只剩下焦黑的骨架，无声地矗立着，像一道道沉默的墓碑。 村民们的脸上，少了几分最初的惊恐与麻木，多了几分沉重的忧虑和对未来的茫然。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巨大的损失和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村议堂内，气氛比三日前更加凝重。 油灯再次被点亮，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却照不亮众人眉宇间的阴霾。 林玥儿坐在主位，左腿的伤势让她坐姿有些僵硬，但脊背依旧挺直。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仿佛有暗流汹涌。 楚凌霄坐在她左侧，伤势好转了不少，但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凝重。 老村长蹲在门槛边，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却驱不散他脸上的愁容。 赵大山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坐得笔直，像一尊随时准备暴起的怒目金刚。 周先生则坐在桌角，面前摊开着账本和一张粗略绘制的周边地形图，眉头紧锁。 “人都齐了。” 林玥儿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清晰有力，“今天，我们必须决定，桃花村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林玥儿看向楚凌霄：“楚公子，你对局势看得最清，你先说说。” 楚凌霄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是谦让的时候。 他站起身，走到桌前，手指点在地图上桃花村的位置。 “诸位，”他声音沉稳，带着属于将门之后的冷静与审慎，“首先，楚某再次拜谢桃花村上下救命之恩，以及……因我而起的这场无妄之灾。”他对着众人，郑重地行了一礼。 老村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赵大山哼了一声，没说话。 楚凌霄直起身，神色变得极其严肃：“客套话不多说。眼下局势，万分危急。我们虽全歼了来犯之敌，但也彻底暴露了。”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将桃花村圈在其中。 “那幕后之人，能量之大，远超想象。他能调动五十精锐私兵，使用宫廷禁药，其势力必然盘根错节，甚至可能……直达天听。”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玥儿，继续道，“五十私兵全军覆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他不会再派这种见不得光的力量。” 他的指尖重重地点在代表官道的线上，语气沉重： “下一次来的，很可能是以‘清剿匪患’、‘平定民乱’为名，由附近州府甚至边军调动的——正规官军！” “官军”二字，如同两块巨石，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老村长手一抖，烟杆差点掉在地上。 赵大山猛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周先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与私兵为敌，尚可说是自卫。 与官军为敌，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造反！意味着与整个大晟王朝为敌！ 桃花村将再无立足之地！ “他们可以调动数百，甚至上千人马。” 楚凌霄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携带攻城器械，强弓硬弩，甚至可能……有随军的修士或对付异兽的能人异士。届时，我们面对的，将是堂堂正正的王师碾压！” 议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蔓延。 “那……那怎么办” 老村长声音干涩，带着颤抖，“难道我们……我们只能等死吗” 楚凌霄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林玥儿脸上，缓缓开口： “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 他屈起第一根手指，语气决绝，“我，楚凌霄，立刻离开桃花村。我会故意留下痕迹，将追兵引向他处。 如此一来，或许能为桃花村争取一线生机，让他们认为此地已无价值，或是我已逃往别处。这是……风险最小，对村子最有利的选择。” “不行！” 赵大山第一个吼了出来，他猛地站起，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瞪着眼睛，“你走了，那些狗官军来了，找不到你，难道就会放过我们 他们正好可以杀人灭口，把屠村的罪名扣在你头上！再说，你这样子，能跑到哪里去就是送死！” 老村长也缓缓摇头：“楚小哥，你这法子，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也未必能保住村子。不妥，不妥啊……” 楚凌霄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他何尝不知这几乎是送死 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不拖累恩人的方法。 他屈起第二根手指，声音更加沉重： “第二……便是桃花村，全面备战，死守到底。” 他指向地图上的村防工事和周边山林。 “凭借地利，凭借玥儿姑娘的……能力，我们或许能再抵挡一阵。但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旦开战，便是与朝廷公然为敌，再无转圜余地。 届时，桃花村将成为叛匪巢穴，天下虽大，恐再无我等容身之处。而且……下一次的敌人，绝不会再给我们利用兽群奇袭的机会，他们必然有所防备。” 两条路。 一条，是楚凌霄自我牺牲，换取渺茫生机。 另一条，是全村绑上战车，直面滔天巨浪，结局很可能依旧是毁灭。 无论哪一条，都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林玥儿。 她是桃花村的主心骨，最终的决定，必须由她来下。 林玥儿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划动，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与内心对话。 议堂内安静得可怕。 时间一点点流逝，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楚凌霄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心中复杂难言。 他希望她选择第一条路，让他去承担这一切，但又隐隐期待着，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女孩，能再次找到第三条路…… 终于，林玥儿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缓缓扫过老村长忧虑的脸，赵大山不甘的眼神，周先生苍白的嘴唇，最后，与楚凌霄复杂的目光相遇。 她没有看那条“安全”的路，也没有沉浸在对“叛匪”身份的恐惧中。 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冷冽锋芒的弧度。 “躲”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带着不屑，“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既然他们认定我们是威胁，那么无论你在不在，桃花村都已经被盯上了。怀璧其罪。” 她站起身，虽然左腿依旧不便，但身姿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他们要战，”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悍勇与决绝，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议堂中， “那便战！” 她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刀： “从今日起，桃花村进入军管状态！” “所有作坊，停止一切非必要生产，全力制造军械、药品！” “所有村民，按战时编制重新整编，老弱妇孺负责后勤，青壮全部接受军事训练！” “村防工事，按照最高标准，日夜不停加固！陷阱，要更多，更狠！” “我们的每一分力量，都要用在刀刃上！” 她的命令，一条接一条，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全力——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