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杀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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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眉心微蹙，再次仔细确认了一遍药材，确认无误后，才轻轻舒了口气，转身朝屋内走去。 产妇虚弱的气息弥漫在屋内，他刚要抬手为女子诊脉，那女子却似有感应一般，冰凉的手无力却又执拗地轻轻推开了杨柳青的手。 女子眼睑颤动，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满是初为人母的疲惫与迷茫，刚欲启唇，就听到屋外传来张家婶子那响亮又透着几分尖锐的喊声：“老张，二牛你们回来了啊，快来看看孩子啊，是个小子！”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婶子抱着襁褓匆匆出了门，棉布襁褓裹得严实，只露出孩子皱巴巴的小脸。 老张和二牛听闻呼声，脚步急切，几步就跨到跟前，围着孩子，目光刚一触及孩子娇嫩的模样，又怕寒风吹着，二牛忙不迭地抱去了隔壁暖和的屋子。 杨柳青与稳婆李婆子也被请了过去。 老张，这个家的主心骨，满脸堆笑，开口便是感谢：“今日多亏了二位，要不是你们，这后果不堪设想。定要留下来吃顿饭，咱也没啥好招待的，他婶子，去把那只鸡杀了。” 张家婶子一听，脸上笑容瞬间凝住，声调陡然拔高：“就你大方！这鸡养着是给我孙子日后补身子的，过年都没舍得动，这会杀了，往后拿啥补！” 说着，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一脸的不情愿。 老张面子上挂不住，脸色一沉，拉了下来，低声呵斥：“妇人之见，今日恩人在此，你莫要胡搅蛮缠。” 婶子也不甘示弱，眼睛一瞪，回怼道：“我咋胡搅蛮缠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这当家的倒会充大方。” 杨柳青与李婆子见状，赶忙站起身来打圆场。 杨柳青心里明白，这家人日子过得紧巴，为了这只鸡起争执也在所难免。 他本就是心软之人，见不得有性命之忧的人白白死去，方才出手相助，如今母子平安，也实在不愿多添麻烦。 二人推辞一番，二牛过意不去，匆匆回屋包了些粮食递上。 杨柳青和李婆子道了谢，刚跨过院门，就听到院内传来张家婶子的惨叫声。 原是老张恼羞成怒动了手，二牛慌慌张张关上院门，试图阻拦这尴尬一幕。 可农村里，一家有事百家知，不过转瞬，周围邻居以平日里干活都不曾有的敏捷速度围了过来。 这村子里的房屋多是用篱笆简单围就，稀稀疏疏，院内情景被瞧得一清二楚。 杨柳青微微摇头，暗叹这贫寒日子里，柴米油盐最是磨人，与李婆子加快脚步，融入这冬日萧瑟之中。 张家婶子披头散发，眼眶泛红，脸上带着几道醒目的指印，踉跄着冲出院门。 她身形狼狈，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像爆豆子一般，源源不断地吐出恶毒咒骂：“你个天杀的，为了只鸡就要打死我啊，你今儿个动了手，有种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打死我！”那声音因为愤怒与委屈，变得尖锐刺耳，划破了小村庄的宁静。 老张紧跟其后，脖子上青筋暴起，涨红的脸上满是戾气，嘴里不停嘟囔着“反了天了”，拳脚如疾风骤雨般朝着张家婶子身上招呼。 每一下都带着他作为一家之主却被当众驳了面子的恼羞成怒，又夹杂着平日里积攒的琐碎龃龉所引发的怨愤。 张家婶子脸上又添了新伤，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她却顾不上擦拭，边闪躲边冲着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嘶喊：“大伙都来评评理啊，瞅瞅这杀千刀的，就为了只鸡，要打死自家婆娘，还有没有王法啦！”她本想着借众人之势让老张收手，哪晓得这话如火上浇油，老张一听“丢面子”仨字，下手愈发没了轻重，拳风呼呼作响，每一拳都砸在张家婶子的胳膊、后背。 屋内，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被这阵仗吓得哭声微弱，时断时续，似有随时被这寒意和吵闹声吞没的危险。 二牛站在堂屋中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神色中满是丢了脸面的厌弃与不耐烦。 屋子那头，刚生产完的女子虚弱地躺在床上，想挣扎着起身看看孩子，却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心急如焚地听着外边的动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孩子、为这混乱的家而忧心。 院外，围了一圈的邻里们，有的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场闹剧。 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轻松。几位婶子扯着大嗓门，话语里满是刻薄：“啧啧，这张家婶子也忒抠门，稳婆帮了大忙，铜板都舍不得掏一个，咱村可从没出过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儿。”她们边说边摇头，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似乎全然忘了自家也曾有过的难处与小气时刻。 张家婶子听到这些风凉话，气得浑身发抖，又转头朝她们骂开了：“你们这群嚼舌根的，有能耐别在这儿放屁，都给老娘闭嘴，再编排我，我把你们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她此刻已全然不顾体面，满心都是被羞辱后的愤怒，只想用最凶狠的言语回击。 老张呢，见这场面愈发混乱，在众人面前愈发下不来台，心中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蹿得更高，将所有的气一股脑儿撒在张家婶子身上，抬腿一脚踹在她腿弯处，直把人踹得一个踉跄。 杨柳青站在人群外，眉头紧锁，他瞧着这一幕人间闹剧，深知这贫寒日子里，琐碎的利益纷争、夫妻间的不睦、邻里的攀比与冷漠，能把人性的丑恶一点点揪出来。 他实在不愿再听这污糟言语、看这残忍场景，轻叹一声，转身抬脚，准备远离这是非之地。 刚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身形瘦小、目光狡黠的婶子一路小跑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