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黑夜与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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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皇帝的玄铁剑劈开第一只扑来的血甲煞时，腥臭的黑雾像活物般顺着剑脊缠上手臂，冻得筋骨咯吱作响。 他猛地沉腕旋身，剑刃带起的劲风震开缠向咽喉的鬼爪，却见三皇兄武仲星正站在怨灵堆里抚掌大笑。 那些被斩碎的鬼物残躯竟在他脚下重新聚成黑雾，转瞬又凝结成更狰狞的形态。 “铛——”幽冥髓的绿光骤然暴涨，武仲星掌心的玉髓像吸饱了血的水蛭，数十只断梯鬼应声化作青灰色厉风，利爪撕开武德皇帝的龙袍，在他肩背烙下五道青黑指痕，那痕迹竟顺着血脉往心口爬。 “咳——”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尸骸遍地的城砖上砸出细碎的血花。 武德皇帝踉跄着后退半步，靴底碾过士兵尚未冰冷的断指。 满地残躯还在抽搐，西侧那队禁军已被望乡兵的怨气化冻成冰雕，盔甲上覆着层青白霜。 东侧的亲卫更惨，半数人胸腔里插着自己的断剑，那些未瞑目的眼睛圆睁着，瞳孔里全是武仲星张狂到扭曲的脸。 “六皇弟，才这点阵仗就撑不住了”武仲星舔了舔沾着鬼气的指尖，幽冥髓的绿光映得他半边脸泛着青，“早说过你会栽在我手里，你说……是先剜了你的龙目，让你看看这些冤魂是怎么啃食你的江山，还是先挑断你的手筋，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坐上那张龙椅” 那狠毒的模样能吓哭一百个白羽。 江照野和其他将领试图布阵，可是实力差距太大，这些鬼物杀不死，只会越来越多，绝望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她呼气急促，勇猛挥枪的救下许多士兵，更让她招惹上更多鬼物。 当那道淬着幽冥寒气的利爪擦过皇帝喉间时，血珠刚要坠地，染血的龙袍突然“轰”地腾起黑红火焰。 那火绝非凡焰，红得像滚烫的血，黑得似化不开的怨，舔舐着空气发出“滋滋”的声响，连周遭游荡的鬼物都被灼得连连后退。 武德皇帝周身猛地浮现出丈高的虚影，青面獠牙，手持巨刃，双目燃烧着与龙袍同源的烈焰。 “给朕死！”武德皇帝的暴喝震得城墙簌簌落灰，他踏前一步，黑红火焰顺着战刃狂涌而出，裹挟着万钧剑气化作火龙出海。 所过之处，血甲煞的锈甲瞬间熔成铁水，断梯鬼的骨爪被烧得焦黑纷飞，连那些能反复凝聚的鬼物都在烈焰中惨叫着爆裂，化作漫天齑粉，再无重聚可能。 武仲星脸上的张狂瞬间僵成惊厄，他下意识催动掌心幽冥髓，数十只防御蛊瞬间结成青绿色护盾。 可那黑红火焰触到护盾的刹那，就像滚油泼雪般“嗤”地将其融成青烟。 他甚至没看清剑气的轨迹，整个人已如断弦之箭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城墙垛口，石屑混着血沫飞溅。 他佝偻着身子滑落在地，咳出的鲜血里混着暗红的内脏碎块。 武德皇帝周身缠绕着黑红交织的幽冥焰，火焰如活物般翻涌，时而化作狰狞鬼面发出怒吼，时而凝成锋利刃芒割裂虚空。 他身披熔火浇筑的暗鳞战甲，每片甲叶都流转着血色纹路。 他的瞳孔深处跃动着两簇永不熄灭的魔火，右手握着一柄缠绕锁链的斩魂刀，刀刃上布满细密裂痕，渗出的火焰映得他半边面容宛如修罗。 武仲星发白的脸上满是惊骇“这...这是何物” 不过三息功夫，武仲星望着满地鬼物的焦尸和自己呕出的碎肉，就知败局已定。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指尖猛地掐碎腰间一个青铜小罐，里面是他压箱底的“穿骨逃蛊”。 “嗡”的一声，数十只指甲盖大的灰虫破罐而出，瞬间在他脚边织成半丈宽的虫茧。 此时武德皇帝正被周身暴涨的幽冥焰包裹，修罗虚影尚未完全收敛，显然还沉浸在力量骤变的震荡中。 武仲星哪敢迟疑，连滚带爬扑进虫茧，任凭蛊虫啃噬着他的血肉作为动力，茧身瞬间化作一道灰光射向城墙缺口。 城楼下，螭国士兵的哀嚎此起彼伏，残肢断臂堆成了小山，可武仲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老六……定是得了什么不世奇遇。”武仲星咬着牙，任由蛊虫钻进伤口吸血续命，灰光越发黯淡，却也离战场越来越远。 不远处突然炸开一圈淡金色的冲击波，像投入死水的惊雷。 淡金色的波纹层层荡开，所过之处，围得密不透风的鬼物像被无形巨手拍中，齐刷刷倒飞出去。 最前排的鬼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金光中化作点点荧光，彻底魂飞魄散。 烟尘散尽时，杨柳青看清了那道身影。 江照野半跪在地，周身流转着银河般的璀璨光芒，柔和的光晕勾勒出她挺拔的轮廓，明明线条温润，却透着万钧之力。 十二对半透明的光翼在她身后缓缓扇动，羽翼边缘流淌着细碎的星芒，像将整片夜空都披在了背上。 她手中的长枪早已变了模样，枪身晶莹剔透，仿佛凝固的极光，流转着紫蓝交织的虹彩。 枪杆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星链相互碰撞，发出类似风铃却更空灵的鸣响，听得人灵台一清。 “星辉圣枪战神……”杨柳青喉头微动，脑海中尘封的传承记忆骤然苏醒。 上古有战神以星辉为甲、星辰为枪，十二对光翼能净化世间邪祟，江照野竟是这位战神的传承者！ 而另一侧，武德皇帝周身的黑红幽冥焰正与这片金光遥遥相对。 那火焰霸道炽烈，所过之处石裂土焦，连空气都被灼得扭曲。 周身缠绕着黑红交织的幽冥焰，所过之处一切生灵都会被焚烧成虚无，只留下焦黑的土地和仍在燃烧的魂火。 金光却温润浩瀚，如沐春风般涤荡着残留的鬼气。 一个是“焱魈”传承，焚烧万物只余魂火。 一个是星辉战神，净化邪祟光耀四方。 两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尸骸遍地的城墙上轰然交汇，竟诡异地形成了一种平衡——仿佛黑夜与白昼，在此刻共守这座危城。 杨柳青望着那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撼天动地的身影，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一小串晶莹，光顾着瞪圆了眼猛咽口水。 “老天爷这是开批发部了” 银枪“哐当”戳在地上稳住身形。 前一刻还差点丧命鬼爪之下的江照野，转脸就背生光翼，一枪挑飞一排小鬼。 刚才还被武仲星按在地上摩擦的皇帝，眨眼就成了浑身冒火的煞神，一脚下去能烧穿三层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