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皇帝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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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卷着银杏叶掠过朱红宫墙，簌簌声响里，杨柳青与白焕棠并肩立在吕府门前。 暮色已漫上檐角，白焕棠身上那件紫袍尤为醒目，袍角金线绣就的缠枝莲纹在昏暗中流转着微光，她抬手拂去肩头一片旋落的银杏叶，指尖划过冰凉的缎面，忽然轻笑一声：“这紫袍穿在身上，倒像是披了副沉甸甸的金枷玉锁。” 杨柳青正抬手扣紧腰间的螭纹玉牌，闻言眉头微蹙，沉声道：“慎言。”话音未落，一阵秋风卷过，道旁老银杏似是被惊动，满树金叶哗然作响，纷纷扬扬如倾洒的金雨，落在两人肩头、靴边。 四目相对间，彼此眼中都映着漫天金辉，遂不再多言，踏着满地碎金般的落叶，并肩往皇城方向而去。 穿过层层宫门，宸阳殿内早已燃起沉香，烟气袅袅缠绕着梁柱，氤氲了殿中鎏金烛火。 皇帝斜倚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蟠龙榻上，见二人入殿行礼，抬手时龙袍袖摆扫过青玉案，案上镇纸轻响，沉声道：“杨卿、白卿平身吧。前番你们为邪祟所伤，近来身子可大安了” 白焕棠跪直了身姿，敛衽垂首，声音清朗：“回陛下，臣蒙康御医悉心调治，又得杨大人照料，伤势已无大碍。先前若非陛下赐下那些千年雪莲、赤参等珍品续命，臣二人怕是早已不能侍奉御前。此恩此德，臣没齿难忘。” 杨柳青亦叩首作答，语气恳切：“托陛下洪福，臣这残躯方能重焕生机。陛下仁德广被，恰似春日暖阳普照四海，臣能得此眷顾，实乃陛下泽被苍生之福泽惠及！” 皇帝忽将手中茶盏重重往案上一搁，鎏金盏托与青玉案相撞，发出一声刺耳脆响，划破殿内沉滞的空气。 他眸色一沉，沉声道：朕倒听闻，前番你与吕统领、副都督合力镇压邪祟，所用术法竟诡谲莫测。朕竟不知，你一介御前御医，何时练就了这等本事你日日在朕跟前伺候，朕竟半点不曾察觉龙袍上金线绣就的蟠龙在烛火下流转着冷冽光泽，那双眼眸透过氤氲烟气望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殿内霎时静得连沉香燃尽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杨柳青心头猛地一沉，暗道不妙，却强自镇定：启禀陛下！微臣流落玉琼国之际，曾遇厉鬼索命。彼时百鬼环伺，层层围杀，臣已是命悬一线，魂飞魄散只在旦夕之间。忽有一道玄光迸发，直冲霄汉，随即那御鬼之术便如醍醐灌顶般涌入灵台，诸多法门顷刻间了然于胸。此等奇遇恍若天授，臣至今回想，仍觉心有余悸。 皇帝指尖摩挲着蟠龙扶手的鳞甲纹路，凤目微微眯起，语气听不出喜怒：既如此，大临府之战，敌国驱鬼兵攻城，尸山血海之际，怎不见你展露半分手段话音刚落，殿外忽刮进一阵阴风，卷得梁柱间的烛火剧烈摇晃，明灭不定的光影在龙椅上投下斑驳暗影，更添了几分森然。 杨柳青伏在地上，双手掌根因用力而微微发颤，额角已沁出细汗，声音却依旧铿锵：陛下圣明！臣初得这传承时，只觉此等异象太过惊世骇俗，一来唯恐引来妖邪觊觎，二来更怕擅用术法扰乱朝纲，是以始终不敢外露半分。便是在大临府那般生死关头，也只敢以寻常医术救死扶伤。直至后来听闻陛下亦得御鬼术法护持，这才稍稍心安。此番京城鬼祸猖獗，已然危及陛下安危，臣万死不敢再藏私，唯有以命相搏，方能报陛下隆恩！ 武德皇帝的手指仍在龙椅扶手上的蟠螭纹络间摩挲，先是喉间滚出几声沉闷的笑，带着几分压抑的震颤，转瞬之间，那笑声便如决堤洪水般骤然炸开，在空旷的宸阳殿中回荡。 他猛地撑着膝盖向前倾身，龙袍前襟的金线在烛火下剧烈晃动，眼中翻涌着复杂的光。 “好！”一声断喝，带着金石之音砸在地上。 “如今这天下，眼看就要沦为啖食生民的修罗场！”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激昂，“天命之人现世，才是我螭国最后的生路！” 他忽然俯身，双手重重握住杨柳青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力道几乎要嵌进对方的骨肉里：“朕今日便赐你先斩后奏之权，遇有那心怀叵测、私通鬼魅之辈，你可当场格杀，无需禀奏。若逢身负异能的天命英才，亦准你破格提拔，不拘常例！你且记着，只要能护我螭国国祚绵延，万事皆可从权，不必拘泥于常法！” 说罢猛地松开手，转身望向殿外，目光穿透雕花窗棂，落在天际那片正迅速聚拢的乌云上，云层翻涌如墨，沉沉压向宫阙。 他喃喃道：“这摇摇欲坠的天下，总要有人站出来撑住啊……”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重。 宫门外传来铜钲敲击之声，三响沉稳，正是申时三刻。 杨柳青随驾出殿，抬手遮了遮西斜的日头，金色的阳光从指缝间漏下，落在他身上那件新授的紫色官袍上。 穿堂风卷着殿角的铜铃轻响掠过，袍摆与袖摆俱都猎猎作响，似在呼应着胸中激荡的千钧重任。 身后忽传沉稳脚步声，踏在青砖地面上笃笃作响。 杨柳青回头时，正见副都督白焕棠阔步赶上，腰间悬着的鎏金错银佩刀随步履轻晃，与革带相击，撞出一串清越脆响。 “杨监正这是要径直回御灵卫署衙”白焕棠走到他身侧，目光里带着几分笑意。 杨柳青见她眼底藏不住的轻快，亦放缓了脚步，道：“不忙，先回趟旧宅，收拾些零散物件。” 白焕棠闻言朗声一笑：“陛下新赐的那处府邸可是气派得很，四进的院落，抄手游廊连着水榭亭台，池馆花木样样俱全！这般好事，改日定要去府上讨杯乔迁酒喝，可别小气了。” 说罢凑近半步，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添了几分熟稔的热络：“我府中倒还藏着几坛上好的女儿红，今晚便叫人备上几碟小菜，你我痛饮一番，不醉不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