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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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鬼物竟无四肢，庞大的黑发躯体如沸滚的沥青般翻涌不休，时而聚作山峦之形，时而散若惊涛之势。 每一寸发丝的扭曲挣动，都发出指甲刮擦琉璃瓦般的刺耳锐响，听得人心头发麻，殿内侍卫无不攥紧了手中兵器，掌心渗出冷汗。 忽听得一声沉闷的低吼从发团深处传出，那鬼物猛地抬头，万千发丝骤然绷直，竟在刹那间化作森然银色锋芒。 日光透过窗棂照入，锋芒上泛着寒冽的光，恍若天降暴雨，密密麻麻向着殿中众人破空射来，连空气都被割裂得“呜呜”作响。 他今日才从家中赶来宫中当值，未料竟连逢两只地煞级鬼物，先前那只尚是初级，此刻这鬼物已是中级水准。 若非前些时日他闭关突破了境界，此刻怕是早已支撑不住。 “陛下退后！”杨柳青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飘退，与武德皇帝背身相抵。 他左手急掐法诀，药鼎骤然腾空。 鼎身流转着黑白二色光晕，隐隐可见阴阳鱼纹路在其上沉浮，一股裹挟着轮回之力的气劲扑面而来。 右手则并指如剑，十二枚阴阳飞针应声而出，在他指尖流转不定，针尖闪烁着寒芒。 皇帝横握蟠龙剑，剑上黑火腾跃，与轮回鼎散出的阴阳二气交相辉映，两道劲气在身前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屏障。 发丝锋芒撞在屏障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花四溅，震得二人手臂发麻。 杨柳青目光一凝，右手猛地向前一送，十二枚阴阳飞针化作两道流光，一黑一白，如两道闪电般射向那黑发团。 飞针在空中不断交织、穿梭，时而化作阳刚之劲，炽热如烈火。 时而又化作阴柔之力，冰冷似寒冰，交替攻向鬼物，逼得它不断扭动躯体闪避。 同时，他左手法诀再变，生死轮回鼎猛地加速旋转，鼎口喷出一道黑白相间的气旋，如同一道漩涡，不断拉扯着鬼物的发丝，让它难以再发动大规模的攻击。 这般生死相搏，转瞬便是一柱香光景。杨柳青额间渗下血珠，那是强行催动真气所致，皇帝龙袍亦被划破数处，却依旧挥剑不止。 终于，在鬼物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杨柳青瞅准破绽，左手猛地向下一按，生死轮回鼎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黑发团核心。 同时右手并指向前一点，剩余几枚阴阳飞针精准地刺入黑发团四周，布下一道临时的禁锢阵法。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生死轮回鼎稳稳地罩在了黑发团核心之上，鼎身爆发出璀璨的黑白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鼎内涌出，将那挣扎的黑发躯体硬生生向内拉扯。 那鬼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无数发丝疯狂地舞动，却始终无法挣脱轮回鼎的束缚，一点点被吸入鼎中。 感受着鼎内正在转化的灵能，“呼——”杨柳青长舒一口气，扶着桌沿稳住身形。 “事不宜迟。”杨柳青抹去唇边血迹，对身旁侍卫沉声道，“速点齐执灵卫，随我彻查皇宫各处宫苑，务必将潜藏的邪祟一网打尽！”话音落，他已提步转身，步履虽有些虚浮，背影却依旧挺拔如松。 “臣告退。”杨柳青敛衽行礼，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武德皇帝沉声道：“且留步。” 杨柳青驻足回身，见皇帝龙袍上满是鲜血，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太医局的人还在宫道上，你早年曾在太医院供奉，皇后情形不明，且去偏殿瞧瞧。” “臣遵旨。”杨柳青应下，转身快步赶往偏殿。 帐内烛火昏黄，皇后仍未醒转，面色白得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 他伸手搭脉，指尖凝起温润的乾坤之气，本欲探查后回禀不过是受了惊吓的急症，谁知指腹刚触到腕间寸关尺，那平稳的脉象竟陡然一滞，如溪流撞上山石般猛地顿住。 心头一紧，杨柳青催使乾坤之气顺着经脉缓缓游走，行至胞宫之处，那股温和气流竟像撞上了一团阴冷粘稠的蛛网。 只见皇后腹中，一团漆黑如墨的气团正裹着成形的胎儿缓缓蠕动，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血脉蔓延，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篡改着胎儿的命数光晕。 杨柳青瞳孔骤缩，下意识运转周天乾坤之气。 磅礴的真气撞上黑气的刹那，掌心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握住了数九寒冬里结满冰霜的铁索，冻得他经脉都隐隐作痛。 更可怖的是，那些黑气竟如活物般顺着腿的指尖经脉倒卷而上，所过之处，丹田中蕴养多年的乾坤之气都泛起细微的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着根基。 “这……怎会如此……”杨柳青喉间溢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语，指尖微微发颤。 学医数十载，他见过巫蛊邪术、山野鬼怪，却从未见过这等能扭转胎儿性别的诡异力量。 这黑气在重塑性命，简直是逆天而行。 再细察那黑气中混杂的气息，冰冷如万年玄冰，又带着几分非生非死的僵硬感，隐隐透着不属于尘世的诡异韵律，既非阴魂也非妖祟，倒像是某种器物炼化出的邪力。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上，不久前前为皇帝新宠楚娘子诊脉时，他曾悄然探入其识海，彼时便撞见一缕极相似的波动。 只是那股力量藏在楚娘子灵台最深处，外头裹着一层惑人心神的柔光，如同鲛绡掩住了利刃。 “原来是你……”杨柳青瞳孔微缩，袖中手指已悄然捏出一道锁邪法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难怪楚娘子入宫不过月余，便能御女一路晋至婕妤，圣眷隆盛得不合常理，原是有这等邪物暗中相助。 此刻回想，分明是那邪物在暗中操控气运，篡改帝心。 而如今竟敢对皇后腹中龙胎下手，怕是想彻底断了中宫的根基。 帐外风卷残叶，烛火猛地摇曳，映得杨柳青侧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望着皇后隆起的小腹，指尖法印捏得更紧了。 这邪物既能扭转胎元、操控气运，绝非易与之辈，今日之事，怕是比预想的还要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