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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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明微无意间瞥向船尾，只见那片他们刚刚离开的浓雾正缓缓合拢，风雪卷着雾絮，将云舟的痕迹彻底抹去，只余下一片死寂的白。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后颈发紧，像有什么东西隔着浓雾，还在望着这个方向，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杨柳青握着船舵，目光落在前方越来越浓的雾气上，他对气息的敏感让他总觉不安，方才停留的地方，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风雪的黏腻感，可此刻回头望去，只剩茫茫雾色，倒像是自己多心了。 没人察觉，在他们远去后，那片合拢的浓雾突然凝滞了一瞬。 风停了，雪也似被冻住般悬在半空，紧接着，浓雾深处缓缓浮现出一点幽绿的光，而后是第二点、第三点……密密麻麻的光点在雾中亮起，是一双双睁开的眼睛，有圆睁的人眼，有虫豸的竖瞳，甚至有布满血丝的兽瞳。 它们齐齐朝着云舟消失的方向望去，瞳孔里映着灵玉光晕残留的残影，却没有任何声息，只有雾气顺着眼球的缝隙，缓缓渗出一缕缕灰黑色的丝，像藤蔓般，悄悄朝着云舟离去的轨迹延伸。 直到云舟的灵力波动彻底消失在雾色里，那些眼睛才缓缓隐去，浓雾重新开始流动，风雪也恢复了呼啸，仿佛刚才那片死寂与无数双眼睛，都只是苍洲冬日里，一场无人知晓的幻觉。 可冻土之下，却传来一阵极细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那缕灰丝的方向，慢慢苏醒。 轮回云舟悬在紫黑雾气中，灵玉光晕被压缩得只剩三尺范围，舱壁上的腐蚀痕迹愈发明显。 杨柳青松开船舵，指尖凝起一缕淡青色乾坤之力，探向周遭雾气。 刚触到雾层，就像被潮水吞没般迅速消散，连带着他心头的凝重又深了几分。 “这里似乎就是之前我们遇到的那扇门的地方。” 他收回手，目光扫过雾气深处隐约的轮廓，声音压得很低，“只是……这附近的人烟，全都消失了。” 上次来此时，可没有浓雾，能听见不远处村落的犬吠，如今只剩死寂，连风声都似被雾气吞了去。 吕明微早已将灵力铺开，想探知周遭的动静，可灵力刚延伸出丈许，就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感。 他猛地收力：“不对劲，这浓雾能阻挡灵力，还会吞噬。” 两人正说着，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银蓝身影，阿仰为了让幻蝶看得更清，竟提着琉璃盒走出了灵玉光晕的保护范围，正朝着雾气更浓的方向走去。 “阿仰，回来！”杨柳青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别离得那么远！” 此刻阿仰周身的雾气，已开始泛起细微的紫黑色涟漪，像要将她裹进去。 阿仰闻言心头一凛，刚要召回在前方盘旋的幻蝶，就见蝶蛊的银蓝翅膀突然剧烈震颤，磷粉散落的速度快了数倍，竟像是在惧怕什么。 她不敢耽搁，提着琉璃盒转身就往回跑，脚步刚踏入灵玉光晕，身后的雾气就“滋滋”响着合拢，刚才她站立的地方，已凝出一层薄薄的紫霜，泛着刺鼻的气味。 “幻蝶怎么了”吕明微上前一步，长幡的金光护住三人，目光落在琉璃盒里的蝶蛊上，此刻收回的几只已收起翅膀，紧紧贴在盒壁上，银蓝磷粉中那点指引方向的金光，竟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而另外几只已经与阿仰失去了联系，不知飘向了哪里。 杨柳青抬手按在阿仰的肩头，指尖淡青灵力扫过她的衣袖，将残留的雾沫化去，声音沉了下去：“怨罗天门的诡异污染，比上次严重了至少十倍。我们得尽快找到门的位置，再待下去，连幻蝶的灵韵，恐怕都要被这雾气化掉。” 杨柳青指尖掐诀，生死轮回鼎骤然亮起幽光，鼎盖掀开一道缝隙，一缕缕泛着寒气的半炼化阴气便顺着他的灵力倾泻而出，像游丝般朝着四周的紫黑雾气中扩散。 这阴气本是炼化阴邪之物的成品，此刻却成了探查路况的利器，所过之处，紫黑雾气竟微微退散，露出一片空旷的冻土。 “周围只有浓雾，暂时没发现危险。”杨柳青收回灵力，眉头却未舒展，掌心的阴气还在微微震颤，“但这雾太‘死’了，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反而更不对劲。” 未知的平静往往藏着更深的杀机，他目光扫过阿仰手中的琉璃盒，立刻开口指挥，“阿仰，让幻蝶贴着阴气的轨迹飞，别离开云舟的庇护范围。 吕明微，你把符阵缩成半圆，护住我们身后，省着点用灵力。” 阿仰立刻点头，将琉璃盒的缝隙开大些，幻蝶振翅飞出，银蓝翅膀紧紧贴着淡灰色的阴气轨迹，磷粉在阴气的映衬下，终于重新亮起一点微弱的金光。 可吕明微刚要催动符阵，脸色却突然变了，他试着调动天地灵气补充灵力，却发现周遭的雾气里，竟连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感受不到，仿佛这片空间被彻底隔绝，只能消耗他自身的金丹灵力。 “不行，天地灵气全被这雾吞了。”吕明微声音沉了下去，“我现在是用一分少一分，风险很大。”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随着符阵的运转缓慢流逝，却没有任何补充的途径，再这样长时间的耗下去，不等遇到危险，他就会先灵力耗尽。 杨柳青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生死轮回鼎的阴气还在向外扩散，可远处的浓雾却像有生命般，正缓缓朝着阴气的方向聚拢，仿佛要将这唯一的探查途径，也彻底吞噬。 生死轮回鼎的幽光成了雾中唯一的稳定光源，杨柳青一手握住住鼎身，一手操控云舟，大脑高速运转。 鼎内的半炼化阴气不断被吞噬转化，化作维持云舟运转与探查的能量，可每一次转化，都似有无形的阻力在拉扯，效率低得惊人。 往日一炷香能转化的阴气，此刻半个时辰都填不满云舟的消耗，他的乾坤之力也随着这股阻力缓慢流失，衣袍下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