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防疫如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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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会议结束后，整个磐石堡如同被抽紧的发条，开始应对新的危机。防疫和粮草，这两大难题像两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前者，看不见摸不着，却可能让堡垒从内部崩溃。 林逸没时间休息，立刻投入到防疫工作中。他先是拉着王医官和徐明渠，对目前出现的病症进行了更详细的统计和分析。 患病者大多集中在伤兵营和人员最密集的西侧平民安置区。症状主要是高热、腹泻（严重者便中带血）、呕吐、腹痛，部分人身上还出现了淡红色的斑疹。 “像是……伤寒，又似痢疾，还夹杂着些时气不正的症候。”王医官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了疙瘩，“病情传得很快，喝寻常的藿香正气汤、葛根芩连汤效果都不明显。” 林逸面色凝重。这症状组合，很可能是多种肠道传染病混合爆发，比如细菌性痢疾、伤寒，甚至可能有霍乱弧菌掺杂其中。在没有显微镜和抗生素的时代，任何一种都足以致命，何况是混合感染。 “必须立刻采取更严格的措施！”林逸斩钉截铁，“王医官，徐师兄，麻烦你们立刻组织人手，做三件事！” “第一，将所有出现症状的人，无论轻重，全部转移到堡内最东北角那片废弃的营房，设立隔离区！未患病者严禁靠近！照顾病患的人也要固定，进出必须用沸水煮过的布巾蒙住口鼻，出来后全身衣物用石灰水浸泡！” “第二，立刻排查所有水源！水井必须加盖，派人看守，取水必须用公用的、煮沸过的水！通知所有人，严禁喝生水！所有餐具使用前必须用沸水烫过！” “第三，在隔离区和下风向处，挖掘深坑，所有病患的呕吐物、排泄物必须倒入坑中，每日撒上生石灰覆盖！” 这三条措施，尤其是隔离和粪便处理，在这个时代显得颇为激进和“不近人情”，王医官和徐明渠都面露难色。 “林师弟，将病患集中隔离，恐引起恐慌，而且……那些重症者，被挪动怕是……”徐明渠犹豫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逸语气严厉，“不隔离，任由病菌……任由‘疫气’扩散，死的人会更多！重症者挪动是有风险，但留在原地，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执行命令！” 他很少用如此强硬的语气，但此刻形势危急，容不得半点仁慈和犹豫。王医官和徐明渠见他态度坚决，又想到他之前创造的一个个奇迹，最终咬牙应下：“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些骚动和抵触。尤其是将亲人送往隔离区，很多家属哭天抢地，不愿分离。但在军队的强力弹压和反复宣讲利害关系下，隔离政策还是被艰难地推行了下去。 林逸则一头扎进了临时充当制药房的小院，结合《青囊经》中关于“霍乱”、“痢疾”、“伤寒”的论述，以及现代医学对这类肠道传染病的认知，开始疯狂地尝试配制新的方剂。 他知道，传统的方剂效果不佳，是因为病原体可能产生了耐药性，或者根本就是新型的混合感染。他需要更强效、更有针对性的药物。 “黄连、黄芩、黄柏……三黄为基础，清热燥湿。白头翁，专治热毒血痢。马齿苋，清热解毒，对痢疾有效。地锦草……还有金银花、连翘……”林逸一边念叨，一边将各种药材按不同比例组合，在小陶罐里反复熬制试验。 苏婉清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帮他处理药材，记录每次试验的配方和效果。她看着林逸熬得通红的双眼和紧绷的侧脸，心疼不已，却知道自己此刻最好的支持就是保持安静，做好辅助。 “妈的，这比例不对……效果还是慢！”林逸尝了一口刚熬好的药汁，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但他更关心的是药效。他需要的是能快速杀灭肠道病菌，同时又能固护病人正气的方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隔离区不断有新的病人被送来，也不断有尸体被抬出。绝望的气氛在堡内蔓延，甚至连一些士兵都开始人心惶惶。 萧锐将军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要防御北狄可能的进攻，一方面要维持堡内秩序，还要为日渐减少的粮草发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数次派人来询问林逸的进展，得到的回复都是“仍在尝试”。 第三天下午，林逸看着又一个试药的轻症病患服药后效果平平，烦躁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逸郎，”苏婉清轻轻握住他砸得发红的手，柔声道，“歇一会儿吧，你太累了。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青囊经》中除了内服方剂，是否还有外治或其他的法子” 苏婉清的话如同一点火花，瞬间点亮了林逸混乱的思绪！外治对了！灌肠！对于肠道疾病，通过灌肠直接给药，让药物更快速地作用于病灶，效果可能比口服更好！ 而且，《青囊经》中确实记载了一种“导邪归腑”的法门，虽主要是理论，但结合他现代医学的知识，完全可以尝试！ “清儿！你真是我的福星！”林逸激动地抱住苏婉清，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立刻转身，重新扑到药柜前。 他调整了方剂，选用药性更猛、更侧重于直接杀菌解毒的药材，熬制成浓度更高的药液。然后，他找来干净的猪尿脬（膀胱）和细竹管，制作了简易的灌肠工具。 带着新熬制的药液和工具，林逸在苏婉清和徐明渠的陪同下，亲自进入了令人望而生畏的隔离区。 隔离区内气味难闻，呻吟声不绝于耳。林逸选中了几个口服药效果最差的重症患者，在其他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亲自为他们进行了灌肠治疗。 这个过程并不舒服，甚至有些尴尬，但林逸手法精准，态度沉稳，最大限度地减轻了患者的痛苦。 一个时辰后，奇迹发生了！那几个接受灌肠的重症患者，剧烈的腹泻和呕吐竟然明显减轻，高烧也开始缓缓下降！ “有效！林医师！这法子有效！”徐明渠激动地声音都变了调。 隔离区内第一次响起了一丝希望的声音。 林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他不敢耽搁，立刻将灌肠的药方和操作方法传授给徐明渠和王医官，让他们组织可靠的人手，对重症患者优先进行灌肠治疗。同时，他也改进了口服药方，双管齐下。 防疫之战，终于看到了第一缕曙光。但林逸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要彻底控制住疫情，还需要时间和持续的努力。而堡外的北狄大军和堡内日益减少的粮草，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