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死亡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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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找你们了。” 那句话在整个精神病院里飘。 苏眠浑身的血，一下就凉透了。 他钉在原地。 手里那本日记，压的手腕发抖。 【来了来了来了！】 【诡来了！不，是诡来了！】 【这特么怎么玩！看了他的故事，我现在不是在玩捉迷藏，我是在欺负一个留守儿童啊！】 【我现在跑出去抱着他大哭一场，说一句叔叔带你去看海，能不能直接通关！】 他脑子炸了。 一半在恐惧尖叫，另一半在同情流泪。 两种念头互相撕扯，快把他的脑子给烧了。 直播间里，刚才还沉浸在悲伤里的观众，瞬间被扯回了现实。 【跑啊！主播！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开始了开始了！死亡捉迷藏！第一个是谁！】 【我赌五毛，肯定是藏在盆栽后头的僵尸大哥！目标太明显了！】 【不，我赌楚人美，她那小提琴声跟在boss脑子里安了个gps一样！】 苏眠死死捂住嘴，呼吸都停了。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很轻。 很稳。 嗒。 嗒。 嗒。 那脚步声，匀速，没起伏。 一下。 又一下。 精准的敲在每个人的心跳上。 它在走廊里回荡。 然后，停了。 苏眠从门缝看出去，心脏快要蹦出胸膛。 他看见了。 那个瘦小的身影，停在走廊角落的盆栽前。 那盆塑料绿植还没僵尸叔叔大腿粗。 惨白灯光一照。 滑稽。 无助。 小男孩就那么站着。 他不说话，只是歪了歪头，看着那个戳在盆栽后面，已经变成石雕的身影。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 每一秒，都是对僵尸叔叔的公开处刑。 终于。 “我找到你了。” 小男孩的声音还是平的。 僵尸叔叔的身体猛的一抽。 他一寸一寸的，从盆栽后头转过身子，那张青灰色的脸上，竟然挂着两个字。 尴尬。 【完了完了！第一个！一血！】 苏眠的心提到了喉咙口。 【才艺表演！快！按我们说好的来！】 【可是。。。他会个啥啊！在线表演深度睡眠吗！】 就在苏眠急的快要自燃时。 僵尸叔叔，动了。 他默默的举起双手，对准了自己的脑壳。 “咚！” 一声熟悉的，清脆的闷响。 小男孩没表情的看着他。 苏眠：“。。。” 【不是吧大哥！又是这个！你能不能换个活儿！】 下一秒，苏眠就错了。 僵尸叔叔这次不是乱敲。 他开始有节奏的敲。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那旋律。。。 怎么这么耳熟！ 【我靠！是《两只老虎》！】 苏眠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僵尸叔叔，竟然面无表情的，用自己的脑袋，精准的，敲出了一首完整的《两只老虎》！ 虽然有点跑调。 一曲终了。 僵尸叔叔收回手，对着小男孩，僵硬的鞠了一躬。 表演完毕，请打分。 直播间死寂三秒，然后炸了。 【】 【我特么人麻了！我特么真的看麻了！用脑袋演奏儿童歌曲！这是什么脑洞想出来的才艺！】 【僵尸叔叔：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太多。】 【这就是所谓的物理音乐吗爱了爱了！】 【这才是真正的行为艺术！用最坚硬的头颅，奏响最童真的乐章！我哭了，你们呢！】 整个场面，沙雕又诡异。 小男孩，那个评委boss，就那么看着僵尸叔叔。 很久。 他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给出点评。 “吵。” 一个字。 杀人诛心。 说完，他再没看僵尸叔叔一眼，转身，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 【。。。】 【过了这就过了！】 苏眠的脑子又一次当机。 【这评判标准是啥！只要表演就行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还没理清头绪。 脚步声，又停了。 停在“音乐治疗室”门口。 门虚掩着。 一阵琴声从门缝里飘出来，很轻，很悲伤。 听的人心口发堵。 小男孩伸出瘦小的手，轻轻推开了门。 月光洒进来，给房间里的一切镀上银边。 楚人美站在窗边，背对门口。 她闭着眼，扬着下巴，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动。 她拉的曲子，苏眠从没听过。 曲调里有思念，有不甘，有孤独，还有对美好的向往。 一曲终了。 余音不散。 楚人美缓缓放下小提琴，转过身，那双好看的眼睛，平静的看着门口的小男孩。 她没说话。 小男孩也没点评。 他只是看着楚人美手里那把精致的小提琴，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开口了。 问出一个让苏眠，让所有观众，都破防的问题。 “它。。。重吗” 小男孩一开口，整个世界哑了。 这不是好奇。 是共情。 是一个背着同样东西的人，在辨认同类。 他问的不是琴。 是那份没人懂的孤独。 是被关起来的执念。 是喊不出来的。。。重量。 苏眠躲在门后，呼吸都停了。 【我靠。。。破防了。】 【boss让楚人美给干破防了】 【这哪是点评，这特么是灵魂交流！】 直播间的弹幕，都软了下来。 【哭了，三百斤猛男听哭了。】 【他看的不是琴，是他那只被抢走的小熊啊！】 【楚人美，求你了，好好回他！】 月光下，楚人美那张惨白的脸，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琴，眼神很暖。 “一个人关柴房，学第一句戏的时候，它比山重。” 她的声音很轻。 每个字却砸进人耳朵里。 “但有人愿意听我唱完一整首。。。” “它就比羽毛还轻。” 说完，她对着小男孩，屈膝。 一个标准的舞台谢幕。 小男孩站着，不动。 死灰的眼睛里，亮了一下。 很久。 很久。 他点了下头，没说话，转身关上了门。 【。。。过了。】 【这就。。。又一个】 苏眠的世界观，碎了。 【这哪是捉迷藏，这特么是集体心理治疗！】 【boss是主治医生，我们这群病人排队等诊断！】 那股子邪气还没散。 要人命的脚步声，又响了。 嗒。 嗒。 嗒。 脚步声经过一个拐角。 那里的影子更黑，更深。 声音没有停。 直接走了过去。 【呼。。。】 苏眠心里松了口气。 【不愧是伽椰子部长！潜行点满了！优秀员工奖状必须有你一份！】 然后。 脚步声停了。 停在了儿童活动室的门口。 停在了苏眠的门口。 他的心脏快从喉咙里蹦出来。 后背死死贴着门板，整个人都僵了。 他就是耗子。 门外是猫。 一只已经闻到他气味的猫。 门把手，转动了。 吱呀。。。 门开了。 那个瘦小的影子，就站在门口。 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扫过房间。 最后。 定在苏眠身上。 还有旁边玩积木的花子。 “我找到你们了。” 小男孩的声音，是在下判决书。 “老板老板！到我们了吗！我表演什么” 花子丢开积木，兴奋的冲到苏眠身边，拽着他的衣角。 满脸期待。 【我靠！到我们了！怎么办！】 【学僵尸用头弹琴不行，头没他硬。】 【学楚人美走心也不行，我的人生故事还没bgm长。】 苏眠的脑子成了一锅浆糊。 他的视线，落在了手里的日记本上。 一个疯子才想的出的主意。 有了。 “咳咳！” 苏眠的脸一秒切换。 恐惧扭曲的表情不见了，换上一副专家的从容。 他上前一步，挡住花子，脸上挂着自信的笑。 “恭喜你，小朋友。你触发了归墟集团的最高级隐藏项目，具象化情感投射疗法！” 小男孩：“” “现在，请我们的特级艺术家，花子老师，为你进行一场专属的心灵图景创作！” 苏眠转身，语气无比郑重的对花子说。 “花子老师！这位小客户，有个好朋友叫豆豆。” “一只很可爱的小熊。” “豆豆出去旅行了，很久没回来。” “你，能把豆豆旅行的故事，画出来吗” “豆豆！” 花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认识豆豆呀！” 她欢呼一声，跑到书桌前。 铺开画纸，拿起蜡笔。 “豆豆才没有走丢呢！” 花子一边画，一边大声的说。 “他去了很大很大的海边！有金色的沙滩，蓝色的海浪！” 她的蜡笔在纸上飞舞。 一片蓝色的海，出现在纸上。 小男孩的身子，抖了一下。 苏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赌对了。 他走过去，蹲下身，声音放的极轻，极柔。 像是在讲睡前故事。 他配合着花子的画，开始忽悠。 “对，豆豆去了海边。。。就和你一直想去的地方一样。” “它在沙滩上堆城堡，和海豚比赛游泳。” “你看。” 花子在画上添了一只小熊。 笨笨的，笑得很开心，骑在海豚背上。 “豆豆玩的可开心啦！” 小男孩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不说话。 “但是。” 苏眠的声音更轻了。 “豆豆每天玩累了，都会坐在礁石上，看太阳落山。” “它再等一个人。” “等它最好的朋友，来找它。” “它知道，它的朋友，也想看海。” 花子手里的蜡笔停了。 她抬头，看了看门口孤零零的小男孩。 她好像懂了。 她拿起棕色蜡笔。 在小熊旁边，又画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正在往海边跑。 然后。 她拿起画，跑到小男孩面前，高高举起。 脸上是灿烂的笑。 “你看！” “豆豆没走丢，它先去海边，帮你占了个看风景的好位置！” “它竟然一直在等你呀！”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小男孩死死的盯着那幅画。 盯着画里的海。 盯着画里等着的小熊。 盯着画里奔跑的自己。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 那双死寂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然后是第二滴。 第三滴。。。 眼泪绷不住了。 他再也扛不住，蹲在地上，抱住头。 哭声撕心裂肺，要把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喊出来。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