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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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垂，天色渐暗。 团结屯屯口，几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正围成一圈唠着闲嗑。 “呜呜呜” “那老虎撞碎俺家大门.........一巴掌就把俺男人拍死了！” “那口子像刀割似的，比人胳膊还长.........” 几位老太太中央，一位十七八的妙龄少女正倚着墙根哭泣。 她身边的男人搂着少女的肩膀，轻拍着安慰道。 “昨天大半夜，那老虎叫震得窗户发抖，我抄着步枪就冲出来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妹夫这么老实能干的一人，就这么没了.......” 几人有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那成精的老虎听见。 “现在这黑龙山，唯一没闹过老虎的，就剩咱团结屯了。” “咱们团结屯是大屯，有当年大将军的魂儿护着，我就赶紧带着俺妹子从大杨树村跑回咱老家猫着了！” 张卫国和李强两人背着沉重的粮食袋，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屯子的路上。 听到这话，两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身旁的黑子，心里有些没底。 黑子这家伙追踪是个好手，可想抓住老虎估计是白扯。 “老李，你感觉这老虎好收拾吗” “不知道，那得碰上了才知道！” “那你可得小心点，等咱俩出去可别喂了老虎。” “放心，俺爷给我留了几招，就算是打不赢也能支棱几招，到时候你就趁机把它打死！” 从赵铁柱那里拿了钱，两人找地方换了些粮食后就向屯子里赶来。 二人身体都不赖，拢共扛了小四百斤粮食回来，这会儿已经累的满头是汗了。 张卫国只扛了一百多斤，剩下的全是练体的李强一人在扛。 张铁山家不在团结屯，半路便告别了两人。 还没进屯子，张卫国就听见屯子内有人在大喊。 “乡亲们放心，只要我范大剑活着一天，就不会饿着你们！” “现在咱们的粮食有些紧缺，外面的粮食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大家要响应中央，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张卫国侧头看去，范大剑正带着自己的一家老少在家门口给屯子的居民发放粮食。 只是可惜，三百多人的屯子，范大剑拿出来的发放粮食却只有几百斤。 作为屯长，范大剑家的房子刚好在屯子口。 外来的人马车辆，首先都要经过这里，然后才能进入屯子。 范大剑右手边站着的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正是他儿子范小强。 左手边，那个左脸上长着大痦子的老娘们儿是他女儿范本霞。 范本霞身边一个精瘦的男人叫何武，是范大剑的女婿。 张卫国李强两人大摇大摆的进村的动作自然是没有躲过这几人刁蛮的眼睛。 范本霞放下的手中的干瘪的粮食袋，凑到范大剑耳朵边说了几句。 何武则是手拿一小袋粮食，小跑着来到了李强面前。 那黑瘦矮小的身材挤出满脸菊花一样的笑容道， “哟，这不是李老弟嘛” “我们等你等了半天了，这是你们家的那份粮食，你拿好了！” 说完，便像是没看到张卫国这个大活人一样转身离去。 李强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粮食，也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尽可能礼貌的问道。 “老哥，卫国的那份粮食呢！” 何武转过半个身子来，依旧是一副十分圆滑的笑容。 “对不起啊，我只知道有老弟你的一份粮食，别人的我不清楚！” 听到这话，李强爆竹一样的脾气立刻发作起来。 “凭什么没有！” “每次屯子里需要干活的时候，我们哥俩哪次不是冲在第一个” “现在这么多人都有粮食分，凭什么卫国没有！” 何武不回答，只是转身打算离去。 看到这副场景，一旁的张卫国微微翘起嘴角。 “算了老李，我不差这点粮食！天不早了，咱们都早点回家做饭吧！” 他轻轻拍着李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气。 “哼！说得对，老子不差你们这些粮食！” 说完，李强一点没犹豫的将手中的粮食砸在了地上。 这一扔，就等于是把何武与屯长范大剑一家子的脸面子给扔了。 范本霞见状不乐意了，当着不少村民的面上就破口大骂道， “他张卫国算什么东西！” “当众不服从屯长的分配安排，破坏屯子和人民的团结，他家的粮食一粒都没有！” 这话暗指的，自然是昨天张卫国从范大剑手里把徐若琴抢走的事情。 能扣上这么冠冕堂皇的帽子，这个泼妇也是有点水平的。 见范本霞没有住口的意思，范大剑赶紧出言阻拦道。 “注意你的言辞，怎么可以对张卫国同志这样说话呢！” 他缓缓站了起来，来到张卫国身边和气道。 “卫国还是个孩子，脾气冲点很正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何武见自己老丈人开口，也附和道， “是啊，咱屯长是个宽厚人，不会和你计较这些事的！” “你跟屯长认个错，这件事情就算了，以后对你们家的照顾绝对少不了！” 说完，何武又拿了一袋粮食，递到张卫国身边。 面对这样低级的糖衣炮弹，张卫国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 “想让我道歉容易，不过咱们屯长可得应允我一件事！” “这就对了嘛，咱们万事好商量！” 范大剑的老树根脸上露出笑容，摆手示意何武将地上的另一袋粮食也捡起来。 周围刚刚领到粮食的村民也赶紧出言劝阻。 “卫国，咱们屯长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就答应了呗！” “是啊，咱们都是一个屯子土生土长的人，一起把这饥荒挺过去才是最重要的！” “咱们屯子打猎靠你，指挥靠屯长，少了一个都不行啊！” 张卫国抬眼看去，这些说话的村民大多数都是村里没有什么背景的。 他们得罪不起范大剑，手里更是都拿了他发下来的粮食，自然要帮他说话。 可张卫国自然不会被这些声音影响。 “只要你把徐姨的粮食都给徐姨发下来，我就当着咱们团结屯所有的男女老少给你道歉，如何” 何武的动作一滞，张卫国一针见血的发言显然是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这.......似乎是有些难办啊！” 张卫国戏谑的看着他们将会如何应付对这个不可能的条件。 范大剑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张卫国，有些焦头烂额的咬紧了牙关。 显然，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没想到张卫国能表现出如此稳如老狗的应对，这也实在是罕见。 “这个.......徐若琴家的粮食不是不发，而是要缓发、勤发，等候条件成熟时再发！” 张卫国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呵呵呵，我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应该是你有些别的想法不是吗” 这话说完，范大剑沉默的比上一次更久。 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子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问的哑口无言，多少是对他屯长的威信有所受损的。 眼见张卫国步步紧逼，赶过来的范本霞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张卫国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张家的小崽子，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东西，怎么和屯长说话呢！” “要不是屯长护佑咱们一方平安，你早饿死了，臭不要脸的东西！” 这话要是平时说，张卫国估计早就拔枪或者是动刀子讲真理了。 可是眼下李强在自己身边，他显然有更适合的解决方式。 果然，还没等范本霞把话说完，李强踏进半步，一拳砸在范本霞那多事的臭嘴上。 “俺日你娘！” “呜........” 范本霞一声闷哼摔倒在地，口鼻之中流出的鲜血如山泉奔涌。 “姐！” “孩子他妈！！” 范小强与何武两人几乎是同时跑过去蹲在范本霞身边。 范大剑则是看着眼前怒气正盛的李强，强装镇定道， “这.........你干嘛！” 李强一改在张卫国面前那副憨憨的模样，阴沉着脸警告道， “叫你那短命的闺女管好那张臭嘴，要是再让我听见她骂我兄弟，我就拔了她舌头喂狗！！” 范大剑咽了咽口水，没敢出声。 他知道，今天对张卫国的敲打算是彻底失败了。 不过要怪就怪范本霞那张臭嘴！ 李强可不是张卫国这样的“文化人”，他要是生气了可是真敢当街行凶。 “行了老李，小心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张卫国象征性的劝了劝李强，便打算转身离开。 他知道李强已经是留了手的。 否则以他那降龙伏虎的力道，一拳把范本霞踢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何武两人正扶着被打成猪头、面目全非的范本霞起身，一道温婉可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卫国，你又惹事啦！” 这声音一出来，范大剑和范小强两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就连何武的眼神，也不时偷偷的往这边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