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人鱼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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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鱼兴奋地拍着尾巴：“媛媛，你太厉害了！” 巫游到媛媛身边，眼眶又红了，声音带着感激：“感谢使者，感谢兽神，是你救了我们整个部落！” 媛媛也松了口气，腿一软坐回大鱼背上，小手还在微微发抖，对着巫露出了笑容：“我们可以继续出发！” 熊族巫医看着人鱼队伍慢慢往前游，对着媛媛喊道：“小使者，要是孕育丸真的有用，我们熊族会记住你的恩情！” 媛媛回头挥了挥手，看着熊族们渐渐退回树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水面上的血迹还没散去，劫后余生的人鱼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人鱼摆动尾巴带着媛媛往前游，人鱼队伍顺着水流继续逆水而上，朝着他们的出生地进发。 …… 经过几天的不眠不休，他们中午抵达了出生地。 淡水区的水流平缓，清澈的河流能看见水底的石头和水草，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一条鱼，哪怕是浮游生物都没有，就好像是一条死水。 可水明明是流动的。 媛媛坐在大鱼背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可又实在想不明白。 系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原本近三百条银蓝色人鱼，如今只剩不到两百条。 哪怕逃脱了熊族的捕食，可一路走来，他们的鳞片还是脱落了。 不少人鱼熬不过去，中途陨落。 如今有的鳞片脱落只剩了大半，更多的是身上早已没有鳞片，露出泛红的血肉，有的尾巴无力地摆动，几乎每一条都耗尽能量。 巫的金色鳞片同样脱落大半，她喘着气，对着所有人鱼高声道，“到了…我们终于到家了！” 没错，这是他们的出生地，是他们的家。 人鱼们没有欢呼，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岸边的石缝游去。 雌性人鱼率先找好隐蔽的石缝，腹部微微收缩，一颗颗透明的鱼卵顺着水流落在石缝里，每产一枚卵，她们的身体就晃一下，鳞片上的光泽又褪去一分。 媛媛从大鱼背上滑下来，踩在进浅水区，石头硌着她的脚，差点打滑摔倒。 她看着这一幕，心底隐隐不安。 她看着之前总跟她说话的鱼呐，他正守在一条雌性人鱼身边，那条人鱼她也认识是阿珠。 是鱼呐的妹妹。 一路上总喜欢把她兽人给她抓的鱼虾分给她。 此刻她身边围着好几条雄性人鱼。 她刚想过去打招呼，阿珠缓缓靠在石缝边，眼睛慢慢闭上，尾巴不再动弹。 “阿珠姐姐！”媛媛跑过去，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身体，她的体温还是暖的，可却没了呼吸。 鱼呐转过头，眼底没有了之前的光亮，“她累了，睡着了。” 他自己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冷，尾巴贴在水底，再也抬不起来。 “媛媛，我也快睡着了……等幼崽们孵出来，你要帮我看着他们，好不好” 媛媛就算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用力摇头，哽咽着说：“不要睡，求你不要睡！” “媛媛，认识你真好，可我真的好累。” 鱼呐笑着说完眼睛也闭上了，身体慢慢变得僵硬。 媛媛看着他，又看向周围，之前总给她讲部落故事的巫，趴在最大的石缝旁，已经没了呼吸。 那条一直驮着她的大鱼，沉在水底。 还有好几条人鱼互相依偎着，同样一动不动，他们的身体围成一圈，把石缝护在中间，不让水流将自己身体冲走。 短短一个小时，将近200条人鱼全部没了气息。 原本因为他们到来变得热闹起来的河流，安安静静，只剩下媛媛的哭声和水流划过石缝的声音。 她蹲在水底，小手抚摸着一条接一条冰冷的人鱼身体。 那些之前跟她嬉笑打闹、给她分享食物、在湍急水流中护着她的人鱼，全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再也不会跟她说话，再也不会甩着尾巴给她表演。 媛媛哭坐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停下来。 从河里站起来，几次腿麻摔倒，又爬起来。 最后呆呆坐在河岸上看着平静的河面。 月亮升起，再落下。 太阳升起，刺目的阳光让她不舒服的闭了闭眼。 最后倒在岸边。 再醒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光悬在半空。 她视线再次落在河面上，一条条鲜红的人鱼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盯了好久，直到眼睛发酸，生理泪水流出来。 眨了眨眼，她好像看见石缝里的鱼卵动了一下。 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她没看错。 鱼卵真的动了。 越来越多的鱼卵开始晃动，透明的卵壳裂开一道小口，一条条小小的、带着淡蓝斑点的幼崽钻了出来。 它们只有她小拇指那么长，身体软软的，晃悠着尾巴，朝着身边的人鱼尸体游去。 她以为她们是想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她看到了什么！！ 密密麻麻的幼崽们用它们小小的嘴巴轻轻啃咬着人鱼的身体。 将它们带来这个世界的人鱼成了它们的第一份食物。 几条小幼崽游到离她最近的人鱼体旁，一口一口地啃着，媛媛看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想把幼崽们赶走，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这里没有其他生物，如果不吃那等待它们的就是饿死。 如果连他们都死了，那人鱼一族… 她想起巫说的话，“幼崽是部落的希望，只要幼崽能活下来，部落就有希望。” 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幼崽们的养分，才会把身体卡进石缝里，不让水流冲走。 这是他们留给孩子的第一份食物，也是最后一份礼物。 媛媛没再动，只是蹲在那里，看着那些幼崽。 它们吃得很认真，身体一点点长大，淡红色的斑点越来越明显。 等水底的人鱼尸体已经被啃得只剩下骨架和零散的鳞片，幼崽们已经长到了她巴掌这么大。 他们在石缝间游来游去，灵活极了。 有几条胆子大的幼崽，游到媛媛身边，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小手。媛媛看着它们，眼泪又掉了下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心里酸酸的。 ? ?关于人鱼，当时想了很多种鱼类，也想过写小说常见的漂亮人鱼，最终还是选择以鲑鱼（三文鱼）为原型。 ? 它们的一生真的太震撼了。 ? 鲑鱼成年后体内的血脉会觉醒，他们会想尽办法历经重重困难，逆流而上，只为了回到他们的出生地，哺育下一代，成为他们的食物。 ? ——它们的出生地亦是他们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