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咸阳惊雷，陈平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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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关下，杀气如霜。 数万北地精锐枕戈待旦，军帐之中，扶苏凝视着那封来自咸阳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布帛之上，字迹却如刀刻斧凿，透着一股决绝之意。 “赵高欲假借新帝名义，号召各地勤王，公子须速破咸阳，否则天下将乱。” 寥寥数语，却如惊雷在扶苏心中炸响。 他猛然抬头，望向关墙之上那面迎风招展的黑色秦字大旗，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赵高这招釜底抽薪，当真阴狠毒辣！ 一旦各地郡守、将军响应那“勤王”的号召，他扶苏便会从“清君侧”的正义之师，沦为天下围攻的叛逆。 届时，大秦将四分五裂，战火重燃，他这些年的所有隐忍和谋划，都将化为泡影！ 强攻函谷关 不行！ 此关天险，即便能破，也必将耗费大量时日，麾下将士伤亡惨重。 等到那时，赵高的所谓勤王大军恐怕早已集结完毕，自己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不能等了。”扶苏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决断。 他霍然起身，在帅案前来回踱步，脑中飞速推演着破局之法。 地图上，从函谷关到咸阳，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函谷关南侧那片连绵的山脉，以及山脉另一端的一个地名——蓝田。 一条险峻的武关道，如巨龙般盘踞在那里。 寻常大军，绝不敢轻易涉险。 但此刻，它却是唯一的生路！ “传杜赫！”扶苏的声音打破了军帐中的死寂。 片刻后，一名身材中等，眼神却异常灵活的文士快步入帐，躬身行礼：“公子。” 杜赫，扶苏在北地时收揽的谋士，最擅揣摩人心，行离间之策。 “杜赫，我命你即刻潜入咸阳。”扶苏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他，“李斯已被赵高控制，其子李由手握咸阳卫戍大军，却是首鼠两端。赵高实为国贼，李由心中岂能没有忌惮你此去，不必劝他归降，只需让他继续‘犹豫’。” 扶苏从案上取过一囊沉甸甸的金饼，推到杜赫面前：“用这些，去见李由的心腹幕僚，告诉他，李家是忠是奸，只在李由一念之间。若助纣为虐，待我入主咸阳之日，便是李氏灭族之时；若按兵不动，保全实力，我可既往不咎。另外……” 扶苏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咸阳城中，给我把一句话传遍大街小巷——‘扶苏乃先帝嫡长，天命所归，赵高与伪帝必败！’我要让咸阳城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谁才是大秦真正的主人！” “喏！”杜赫接过金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杜赫走后，扶苏毫不犹豫地召集众将，断然下令：“全军拔营，放弃函谷关，转道武关，目标——蓝田！” 命令一出，满帐哗然。 放弃唾手可得的函谷关 去走那条九死一生的山路 “公子三思！武关道崎岖难行，大军辎重难以通过，一旦被敌人察觉，我军将被困死山中！”一名老将忧心忡忡地劝谏。 扶苏猛地一拍帅案，虎目环视众人，声如洪钟：“兵贵神速！赵高正在咸阳等着我们撞死在函谷关下，我们偏要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致命一击！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他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地图上的蓝田大营：“我亲率五千玄甲铁骑为先锋，穿越山道，一日之内，必须拿下蓝田！尔等率主力大军随后跟进，不得有误！” 看着扶苏那坚毅如铁的侧脸和不容反驳的眼神，所有将领心中的疑虑瞬间被一股沸腾的战意所取代。 他们追随这位公子多年，深知他从不做无谋之举。 夜色如墨，五千名最精锐的北地玄甲铁骑，人衔枚，马裹蹄，如一道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沿着那条被世人遗忘的古道，直插向秦帝国的腹心。 蓝田守军，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看来固若金汤的函谷关尚在对峙，一支神兵已经从天而降。 次日清晨，当扶苏率领的玄甲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出山谷，出现在蓝田大营外时，整个营盘瞬间炸开了锅。 这些久疏战阵的守军，哪里见过如此铁血肃杀的军队 只一个照面，营门便被撞得粉碎，玄甲铁骑如砍瓜切菜般冲入营中，守军的抵抗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战斗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不到半日，蓝田大营易主，数万石粮草、堆积如山的兵器铠甲，尽数成了扶苏的战利品。 扶苏奇袭蓝田成功的消息，如一场十二级的地震，瞬间震动了整个咸阳！ “听说了吗大公子扶苏已经打到蓝田了！” “什么函谷关不是还没破吗” “神兵天降！这才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啊！” “我就说嘛，先帝最疼爱的就是扶苏公子，怎么可能传位给胡亥那小子” “扶苏乃先帝嫡长，天命所归，赵高与伪帝必败！”杜赫散布的谣言，此刻与扶苏的赫赫战功完美结合，化作一股汹涌的民意，冲击着赵高本就摇摇欲坠的统治。 李由的府内，更是乱成了一团。 心腹幕僚带着杜赫的金饼和警告，连滚带爬地跑来汇报，让他本就动摇的心思，彻底凝固了。 出兵勤王 那是找死！ 扶苏的大军就在城外，自己这点兵力，够人家塞牙缝吗 可投降 他又怕赵高临死反扑，拉他垫背。 最终，李由下令，紧闭军营，严禁任何人出入，选择了最稳妥的自保之策——观望。 就在咸阳城内人心惶惶之际，一个削瘦的身影，迎着暮色，悄然进入了扶苏在蓝田的临时帅帐。 来人正是陈平。 “臣陈平，参见公子！”陈平一揖到底，神情激动。 “先生快快请起，若非先生密信，扶苏险些误了大事！”扶苏亲自上前扶起陈平，眼中满是欣赏。 此人智谋，他在北地早有耳闻。 陈平站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扶苏：“公子，如今咸阳城已是惊弓之鸟，但赵高困兽犹斗，城中尚有数万卫戍军。强攻，仍非上策。” “先生有何高见”扶苏虚心求教。 陈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缓缓吐出八个字：“围而不攻，逼降咸阳。”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咸阳城：“赵高篡位，失尽人心。如今公子大军兵临城下，断其外援，咸阳就是一座孤城。城中百官、将领，哪个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我们只需将这口锅烧得再热一些，锅里的鱼，自然会自己跳出来。” “如何烧”扶苏追问。 “封锁所有通往咸阳的道路，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陈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然后，向全天下放出一个消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凡献赵高首级者，封万户侯！赏金十万！” 扶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抚掌大笑：“好！好一个‘万户侯’！此计一出，赵高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咸阳城不攻自乱！” 他当即采纳了陈平的建议，一道道命令从蓝田大营发出，一张无形的大网，彻底将咸阳笼罩。 夜深了，扶苏独自站在营地的高坡上，眺望着远处咸阳城的轮廓。 那座曾经象征着大秦至高无上权力的城市，此刻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座等待崩溃的囚笼。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熟悉的、属于北地草原的凛冽气息。 扶苏缓缓闭上眼睛 他布下的棋局，还差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几枚棋子。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那片深邃的夜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那股席卷天下的风暴，已在酝酿之中，只待一个信号，便将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