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咸阳暗潮涌,烈侯密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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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东郊,嬴烈侯的私宅之内,灯火辉煌,却难掩一股压抑至极的肃杀之气。 铜鼎中的香料青烟袅袅,上等的美酒与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座上的数十名旧贵族子弟却无心享用。 他们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主座之上那位面容阴鸷的中年人身上。 此人正是嬴姓宗室,世袭罔替的烈侯,嬴烈。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青铜酒爵,环视四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在座的,皆是秦地根深蒂固的老牌世家,他们的先祖曾随大秦历代先王征战六合,立下赫赫战功,换来了万世不移的封地与爵位。 可如今,这一切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诸位,”嬴烈侯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长公子监国以来,颁布新政,减免赋税,废除连坐。登基后更是颁布新政五条,听上去,是所谓的仁政。可这仁政,是对谁的仁是对那些泥腿子的仁!是对那些黔首的仁!而对我们呢” 他猛地将酒爵顿在案几上,酒水四溅,声如金石。 “扶苏此举,实乃毁我祖宗之法,断我世袭之利!我等世代相传的田产、食邑,皆是祖辈用鲜血换来!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要分给那些贱民我等的权柄,是大秦律法所定,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要将我等与贩夫走卒画等号” 一番话,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早已压抑的怒火。 “烈侯所言极是!扶苏此举,倒行逆施!”一名年轻的宗室子弟激动地站起身,面色涨红,“想我大父,为国征战,身中七箭而亡,才换来我这一脉的百里封地。如今新政一出,那些佃户竟敢与我等论价,简直反了天了!” “不错!没有了严刑峻法,那些黔首便不知畏惧!近日我封地内,竟有刁民聚众斗殴,地方官府竟以‘新政宽仁’为由,不予重惩!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这大秦还是我等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大秦么!”另一名老成些的贵族忧心忡忡地附和。 恐慌与愤怒在空气中发酵。 他们是天生的食利者,是帝国的基石,也是附着在帝国肌体上的藤蔓。 扶苏的改革,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要将他们与帝国赖以为生的土壤彻底剪断。 这是他们绝不能容忍的。 嬴烈侯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要的就是这股同仇敌忾的气势。 他沉声道:“诸位,光是抱怨毫无用处。扶苏刚刚登基,立足未稳便行如此倒行逆施之法,若是让他彻底掌握这大秦,岂还会有我等立足之地我等乃大秦功勋之后,理应为国分忧!我意,联名上奏,请扶苏收回成命,恢复始皇之法,以严刑峻法震慑宵小,稳固我大秦江山!” “附议!” “我等愿以烈侯马首是瞻!” “联名上奏!必须让他知道,我等旧族的力量!” 一时间,厅堂内群情激奋,众人纷纷表示要参与联名,一股足以撼动朝堂的暗流,在这座隐秘的宅邸中,正式汇成了一股汹涌的潜流。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敌人,远不止扶苏一人。 就在嬴烈侯密会旧贵族的同时,咸阳城中,御史台府衙之内,一灯如豆。 御史李仲甫正襟危坐,面前堆积如山的竹简,并非弹劾奏章,而是来自大秦各郡县的民情汇总。 他的手指干瘦而有力,缓缓滑过一卷卷竹简上的文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作为御史,他本该为新政的顺利推行而欣喜,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他利用职务之便,命手下心腹,专门搜集那些因新政而起的“乱象”。 “禀御史,河东郡来报,因废除部分苛税,地方府库收入锐减三成,官吏俸禄已难以为继。”一名下属低声禀报。 李仲甫点了点头,取过那卷竹简,细细看了一遍,淡淡道:“记下罪名:动摇国本,府库空虚。” “还有,南阳郡有报,两村村民为争夺水源械斗,因废除连坐,无人敢于作证,乡吏束手无策,致三人重伤。” “很好。记下罪名:废弛法度,治安混乱。”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庞杂的信息中,精心挑选着最致命的毒箭。 他知道,仅凭嬴烈侯那些人的叫嚣,成不了大事。 扶苏有蒙恬的兵权在手,有李斯等一众能臣辅佐,硬碰硬,那些旧贵族不过是螳臂当车。 真正的杀招,必须来自朝堂之上,来自律法之内。 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看似独立的“乱象”,编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在最关键的时刻,于朝会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扶苏致命一击,弹劾他施政失当,祸乱天下! 咸阳城的风,似乎也变得诡谲起来。 数日后,通武侯王贲一身便服,面色凝重地走进了皇宫之内。 “陛下,末将巡视武库归来,沿途经过几处酒肆茶馆,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言论。”王贲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 扶苏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他坐下说话:“王将军请讲。” “城中多处,都有人在散播‘新政害民’之说。”王贲皱着眉头道,“他们说辞惊人地一致,皆言减税导致国库空虚,边军粮饷堪忧;废除严法导致盗匪横行,百姓不得安宁。言辞极具煽动性,引得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扶苏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哦说辞一致” “正是。”王贲肯定道,“末将派亲卫暗中抓了几个传谣最凶的人,稍一审问,他们便招了。这些人,大多是城中的泼皮无赖,收了钱财替人办事。而他们背后,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嬴烈侯府上的幕僚。” “嬴烈侯……”扶苏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连串有节奏的轻响。 他早就料到这些旧贵族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们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们这是想先在民间制造恐慌,动摇新政的根基。”扶苏的语气平静,但眼底却已是一片冰寒,“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 他当即下令:“传赵元清、李斯两位大人即刻前来议事!” 很快,赵元清与李斯便匆匆赶到。 扶苏将王贲所禀之事,以及自己对嬴烈侯等旧贵族图谋的猜测和盘托出。 李斯听罢,眉头紧锁,沉吟道:“陛下,舆论之势,可载舟亦可覆舟。若任其发酵,恐对新政极为不利。依臣之见,当效仿始皇旧例,下‘焚书坑儒’之令,禁绝非议,将这些造谣生事者悉数下狱,以儆效尤!” 李斯的提议,充满了法家的铁血与果决。 然而,扶苏却微微摇了摇头。 他看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赵元清:“赵卿,你有何看法” 赵元清向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堵不如疏。强行镇压,只会让百姓觉得我等心虚,反而坐实了谣言。况且,此举与陛下推行仁政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既然他们想辩,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辩论的舞台。既然他们说新政害民,那我们就让真正的‘民’出来说话。臣建议,可在咸阳城中,设立‘议政台’,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公开辩论!” “公开辩论”李斯一惊,随即反对道:“不可!与那些泥腿子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朝堂大事,岂能交由市井之徒评判此乃取乱之道!” 赵元清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李太傅此言差矣。我们不是要让百姓评判,而是要让他们‘看’!让咸阳的百姓,亲眼看看那些旧贵族们贪婪自私的嘴脸;亲耳听听,那些享受了新政恩惠的农民、工匠、商贾,他们的日子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用事实,击碎他们的谎言!” 扶苏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好!说得好!就依赵卿之言!” 他看向李斯,语气坚定:“太傅,时代变了。民心,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将是我大秦最坚实的根基!” 李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叹,躬身领命。 就在扶苏紧锣密鼓地筹备“议政台”之时,一封来自嬴烈侯府的《谏言书》,被一名神情倨傲的使者,大摇大摆地送到了皇宫大内。 扶苏展开竹简,凌厉的字迹扑面而来。 信中,嬴烈侯历数新政“十大罪状”,措辞激烈无比,斥责扶苏“乱法悖道,离经叛祖”,更在结尾处发出了赤裸裸的威胁——若不即日收回成命,他将联合天下所有不忘始皇恩德的士族,共讨之! “共讨之” 扶苏看着这三个字,不怒反笑。 那笑声初时还很低沉,随后越来越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冰冷的杀意。 他将那封《谏言书》重重拍在桌上,眼中锋芒毕露,对着殿外朗声道:“好一个共讨之……传令下去!在咸阳城中央广场,搭建议政高台!再发告令,遍传关中,三日之后,朕将在此台,与嬴烈侯等一众旧贵族,公开论政!” 他的声音穿透殿宇,在夜空中回荡。 “告诉他们,也告诉全天下的百姓……” 扶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让他们都来看看,何为真正的民心。” 命令一下,整个咸阳城瞬间被引爆。 一石激起千层浪,陛下要与旧贵族公开对峙的消息,如风暴般席卷了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场决定大秦未来走向的惊天对决,已是箭在弦上。 咸阳城内,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城中央那片即将拔地而起的空地,等待着那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