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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晨曦微露，轻风拂过窗棂上的风铃，发出清越的铮铮声。 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丫鬟捧着灵茶穿过回廊。她一身月白裙裾拂过阶前灵草，衣上暗纹如流水般泛起微光。腰间清心玉随着步伐轻晃，却不发出半点声响。 廊下一位洒扫奴仆瞥见她袖口的家纹，立刻低头退避——虽是奴婢，却是内院大丫鬟，比寻常外院弟子还要体面三分。 这丫鬟名唤云霜，是从前一直伺候明若泠的大丫鬟。 昨夜她接到夫人的通知，得知小姐已然苏醒，夫人嘱咐她们几个侍奉之人需加倍小心。她心中虽有激动与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想到大小姐昏迷前发生的事，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丝丝惧意。 不多时，云霜便来到梧桐阁外。她攥着衣角的手指节发白，有些犹豫地踱步，目光不断飘向房内。竹叶上的露珠滴落在她颈间，凉得她一颤。那夜的场景仍如附骨之疽般缠着她…… “进来吧” 忽听得屋内传来一声轻唤，装着灵茶的托盘险些不稳。云霜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那声音清冷如玉磬，分明是... “云霜，还不进来” 又是一声。这次她听得分明——是从小姐闺房传出的！可小姐十几年来一直未曾开口啊……昨夜夫人交代时也没有提起此事！ 云霜颤抖着推开门，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床幔照得半透明。纱帐内，一道清瘦身影倚床而坐，轮廓比三日前又单薄了几分。 “小...小姐”她嗓子发紧，眼眶湿润，眼泪无声落下。 帐中人撩开纱幔，露出一张苍白如瓷的脸。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睛，此刻竟泛着清明的锐光，直直望进云霜心底。 明若泠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一共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云霜、风阑、雪霁、雨酥。方才听门外有脚步声，便已经让雪球探测了一下。眼前之人乃是云霜，自小随侍在侧时间较多。 原主因失魂向来安静，有时遭人欺辱，皆是这几个丫鬟护她周全。此刻，只见门外那小丫鬟眼眶微红，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明若泠笑了笑：“怎么，不认识你家小姐了” “您...您能说话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云霜有些语无伦次，疑问挤在喉头，最终化作决堤的泪水。她忙跑到床边，定定地看着明若泠。 “奴婢以为您再也...呜呜...”她死死攥住小姐的衣袖，布料下嶙峋的手腕硌得她掌心发疼——不是梦。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发顶，动作轻柔得让她心碎。“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明若泠的声音像隔着很远传来。 云霜猛地抬头，脸上泪痕交错。“小姐，您都还有印象……那之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床头的安神香幽幽燃烧，她盯着那缕青烟，突然不敢继续。如今大小姐清醒了，若小姐知道昏迷真相，会不会怪她隐瞒看着大小姐苍白的脸色，再想到家主和夫人这几日的奔波焦心…… “云霜。”明若泠突然捏住云霜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我。那夜在后山，你看到了什么” 明若泠虽已接纳原主记忆，然原主部分记忆仍混沌不清。她暗自揣测，或许是所受伤害过重，致使心中自动屏蔽了那些画面。唯有向眼前的云霜询问一番，毕竟记忆中显示她当时在场。 云霜瞳孔骤缩，那夜的记忆汹涌而来——那位二房四小姐甜腻的笑，三位堂少爷结印的双手，噬灵阵刺目的红光，还有抵在她喉间的剑... “奴婢...奴婢...”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决然说出“看见二房四小姐引您去后山断崖...看见堂少爷们把您...把您...” “选做为活体阵眼。只因噬灵阵须至亲血脉为引，他们几人天赋好，这几日一直在修习阵法功课，所以便选中了小姐您……风阑她三人皆受那四小姐特命前去办其他事务，她本想将奴婢四人都支走，但夫人有令，大小姐身边不可无人……四小姐方许奴婢随侍……” 云霜边说边浑身发抖，像片风中的落叶。说完后脸上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见明若泠迟迟不说话，心中更是惊惧。 “事发已经好几日，怎的不见其他三人”明若泠有些奇怪，虽说云霜来得早些，但此刻三人也应该到了。 “回小姐，她们...她们三人自那夜后一直未归，奴婢前日找四小姐问过，说...说是堂三少爷在外历练发现一株忆水莲，那夜便是让她们替您去取。” ”本想告知夫人，但四小姐说拖延不得，那忆水莲中的莲子是在天地异象下诞生，据说可以修补失魂症，去...去晚了，恐莲子凋落。奴婢等人也不疑有他，便...便......”云霜说到此处身体更颤颤巍巍了。 这几日一直饱受离火符折磨，竟没有想到这些细节，她真该死...... 明若泠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心想这几个丫鬟估计是被骗了，太多人在场他们不好动手，现如今凶多吉少尚未可知。低头突然看到云霜脖子处似有流纹分走，心下一凛。 “雪球，查探一下云霜身上是不是中了什么符咒或法术。”明若泠尝试使用空间系统的功能，看下是否能查探出些什么。 “好的主人。”随着雪球话音落下，明若泠脑海里突然传输着云霜那晚经历的事情。 “主人，已探测完毕。该功能可帮助扫描指定对象固定记忆，限制是指定对象固定记忆里您是在场的” 明若泠一喜，这功能好啊，随即在脑子夸了一顿雪球。 “怕我怪你”明若看着发抖的云霜轻笑，“傻云霜，他们取血用离火符威胁你不准透露时，我神识都看见了。”暂时只能用神识做借口了…… 她拉起云霜右臂，轻抚那道灼痕，“疼吗” 简单的两个字击溃了云霜所有防线。她伏在明若泠膝上痛哭失声，这几天的委屈、恐惧和愧疚一股脑倾泻而出。直到哭得打嗝，才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梳理她的鬓发。 “好了没事了，这也算一番造化，不然今日还听不得你小姐说话呢，不是还端着灵茶过来么，你家小姐我要起身洗漱了！”话虽这么说，但她明若泠可是睚眦必报之人，且让他们消停几日，先让自身有些本事再说。 云霜听此连忙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擦拭着眼泪：“小姐！哪有…奴婢这不是太激动嘛。” “嗯，现今我已然无虞，定会尽快踏上修炼之途。你身上的离火符，待我一会见到母亲，自会与她言明，你无需惧怕！”明若泠转过身，一脸凝重地向云霜承诺。 离火符通体赤红，宛如烈焰燃烧。 明家亦有精于符箓之术者，凡族中子弟可凭借令牌限额取用。此符纸之上，朱砂纹路仿若火焰流动，若隐若现。 一旦打入体内，数道火线犹如毒蛇缠绕，以血为引，威力倍增。不仅肌肤会承受灼烧之苦，时间愈久，灵魂亦将遭受灼烧之痛。 距离此事已过了五日，没有办法再拖了。 一会见到母亲时，一定要告知她自己要开始修炼之事，否则一味处处被动，岂不是真将她视作可欺之人虽说此前确是柔弱无骨…… “小姐，夫人往梧桐阁这边过来了！”明若泠正坐在护心镜妆台前，等待云霜帮她梳发。因原主不会修炼无法用法术自行解决，明夫人为她添置了梳妆与护心镜一体两面的妆台，可监察周身三丈内的灵气波动。 想到明夫人，她心里也有一些悸动，她真的是个很好的母亲。 明夫人晨起处理完府中杂务，旋即匆匆赶往女儿居所。她特意换了件杏色绣萱草纹的短襦，配着月白罗裙，比平日少了几分持重，多了些温柔。发间只一支云纹灵玉簪，簪尾悬着灵珠。 晨光斜映，雕花门扉被轻轻推开。 “泠儿，阿娘来看看你” 明夫人跨过门槛时，裙角未惊起一丝尘埃。 她抬眼，便见女儿已站在妆台前看着她——青丝挽成流云髻，簪着一只雪魄冰晶簪，泛着幽蓝微光，簪尾垂落的银丝细链正微微轻晃。杏眸朱唇，身穿寒烟广袖流仙裙，外层透明鲛纱绣冰裂纹，内衬光缎，下摆用符咒绣出风雪纹，行走时如冰湖涟漪。 晨光为苍白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那是神魂初定的模样。明夫人心中欣慰，她的泠儿终于好起来了。 又望向她瘦削的脸颊，转为一阵心疼，忙走到女儿身前，指尖抚过那支白玉簪，忽的轻轻一旋，簪尾暗格应声而开。 一颗浑圆的赤色丹丸落入掌心，丹纹如血脉蜿蜒，隐有灵光浮动，这是用九叶还魂草炼的固魂丹。 “泠儿，这是固魂丹，你灵魂方才融合，服下它会使灵魂更加稳定！之前不敢给你服用，昨日探过你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可能会有些不适，但娘亲守着你。“ 说着便拉着她到床边坐下。明若泠伸手接过丹药，指尖碰到明夫人掌心薄茧，袖口沾染的丹火焦痕一闪而逝，心头微酸。 明若泠深吸一口气，将丹药送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起初只是胃里腾起融融暖意，可转眼间，那暖流突然炸开成千万道金线，在她的四肢百骸乱窜。明若泠有些承受不住，攥着妆台边缘。 “别抗拒。”明夫人一掌贴在她后心，“这是药力在疏通经络。” 暖流此刻已汇聚成洪流，沿着脊柱直冲脑海。 明若泠眼前突然绽开一片金芒，恍惚看见自己体内亮起七处光点，像北斗七星般连成玄奥轨迹。耳畔响起清越的凤鸣，多年来如影随形的疲惫感竟冰雪消融。 娘亲！” 她惊喜地睁开眼，发现视野前所未有的清晰，连窗外三丈外竹叶的脉络都看得分明。试着活动手腕，往日酸软的关节此刻灵活有力，我好像...... 话未说完，明夫人已并指按在她眉心。淡青色灵力顺着经络游走全身，最终在丹田处反复盘旋。 “嗯！我儿身体已经完全好转，神魂稳定是个好兆头，修炼之事......我和你父亲、哥哥都会保护好你的。” 明若泠听得出她口中弦外之音，脸色神色未变。 可能是因为那特殊的灵根，命泉也未能复苏。既然母亲都探不出，找个时间去空间灵泉洗经伐髓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