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兮归来，恨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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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什么感觉 魅影曾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作为游走在刀尖与暗影中的顶尖特工，死亡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任务失败的终极代价。她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枪林弹雨中倒下，精密陷阱中殒命，或者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湮灭。 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缓慢而绝望的窒息。 冰冷。 无法形容的冰冷，仿佛瞬间坠入了极北之地的万年冰窟。寒意不是从皮肤渗入，而是直接冻结了灵魂，让思维都变得凝滞而迟钝。水，无孔不入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压迫着她的耳膜，灌入她的鼻腔，堵塞她的喉咙。 肺部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每一次不受控制地想要吸气，换来的都是更多冰冷液体的涌入，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更深沉的窒息感。意识在黑暗中浮沉，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爆炸……是的，是爆炸。 最后的记忆是冲天的火光，震耳欲聋的轰鸣，还有金属碎片高速旋转切割空气时发出的尖利啸叫。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来自她曾经交付过后背的“同伴”。她应该已经死了，在那场剧烈的爆炸中，与她的目标，与那些背叛者，一同化为灰烬。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能感受到这刺骨的寒冷这令人绝望的窒息 “不……” 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求生的本能，即使在意识即将溃散的边缘，依然驱动着这具陌生的躯体做出徒劳的挣扎。手臂胡乱地挥舞，双腿无力地踢蹬，却只是搅动了周围浑浊冰冷的液体，加速了生命的流逝。 就在这时，一股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洪流，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猛地撞入了她的脑海！ 庞杂，混乱，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屈辱和刻骨的恨意！ 【冰冷的湖水，月光下两张熟悉又狰狞的脸庞。 “姐姐，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挡了我和三殿下的路！”娇柔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如毒蛇吐信。 “洛云曦，像你这般愚蠢的女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俊美却凉薄的男子，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然后，是背后那毫不留情的一推……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入无边的黑暗与寒冷之中……】 【阴暗潮湿的柴房，瘦弱的女孩蜷缩在角落，身上遍布青紫的伤痕。 “大小姐哼，一个没了娘的野种，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这些活儿干不完，今天就别想吃饭！”粗鄙的婆子叉着腰，唾沫横飞。 女孩默默垂泪，却不敢反抗。】 【华丽的厅堂，珠光宝气的继母柳氏端坐上位，嘴角挂着刻薄的冷笑。 “云曦，你妹妹好心为你引荐贵人，你却笨手笨脚冲撞了娘娘，险些连累整个相府！罚你禁足听雨阁，抄写女诫百遍，好好反省！” 女孩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颤抖，百口莫辩。】 【桃花树下，少女怀着满心欢喜，将亲手绣制的香囊递给心仪的男子——她的未婚夫，三皇子轩辕冽。 “拿开，一股廉价的味道。”男子皱着眉，毫不留情地将香囊挥落在地，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洛云曦，认清你自己的身份。若非你还有个丞相嫡女的名头，本殿连看你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少女的心，碎了。】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这些情绪……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魅影的意识深处。 这不是她的记忆！ 这是另一个灵魂的悲鸣！一个名叫“洛云曦”的、年仅十六岁的少女，短暂而充满悲剧的一生！ 她是天启王朝当朝丞相洛秉坤的嫡长女，生母早逝，继母柳氏面慈心狠，庶妹洛清婉更是白莲花中的翘楚，擅长伪装，工于心计。而她痴恋多年的未婚夫三皇子轩辕冽，更是将她视作攀附权势的踏脚石，利用殆尽后，便与洛清婉联手，将她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愚蠢，懦弱，识人不清……魅影几乎要为这个女孩的悲惨命运而叹息。 但下一刻，那残存在记忆碎片中，属于洛云曦本人的、强烈到极致的情感，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吞噬了魅影的理智！ 那是不甘！是对背叛的锥心之痛！是对生前所受种种屈辱的愤怒！更是对洛清婉、对轩辕冽那深入骨髓的恨意！ “我好恨！！” “洛清婉！轩辕冽！柳氏！你们不得好死！！” “父亲……为何……为何……” 濒死的少女最后残留的执念，与特工魅影在背叛中死亡的不甘，在这一刻，于这冰冷的湖底，激烈地碰撞、交织、融合！ “呃啊——！” 剧烈的痛苦几乎让魅影的灵魂撕裂。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和情感在她脑海中翻腾，像是要将她彻底撑爆。她是谁是代号“魅影”的现代特工还是这个含恨而亡的古代嫡女洛云曦 混乱中，求生的本能再次占据了上风。 不！她不能死！ 无论是魅影，还是洛云曦，她们都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魅影是为了揭开背叛的真相，让那些害死她的人付出代价！ 而洛云曦……她那强烈的复仇执念，如同烙印般刻在了融合后的灵魂深处，成为了她新的本能！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然后，复仇！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意识。魅影属于特工的冷静和理智开始回归，强行压制着灵魂融合带来的撕裂感和情感冲击。 她不再是单纯的魅影，也不再是懦弱的洛云曦。从此刻起，她是两者的结合体，一个携带着现代特工技能和古代嫡女身份、燃烧着复仇烈焰的全新存在！ 她开始冷静地分析现状。 冰冷的湖水，窒息感……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特工的生存训练让她迅速调整呼吸的节奏（尽管已经濒临极限），尽可能减少氧气的消耗。同时，她努力在黑暗和冰冷中辨别方向。 记忆中，洛清婉将她推下的地方是后花园的荷花池，靠近湖心亭，但离岸边也并非遥不可及。 她感受着水流的微弱变化，判断着岸的大致方位。身体因为长时间浸泡在冰水中而变得僵硬麻木，但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她。 集中精神，调动起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 她猛地收拢双腿，然后狠狠地蹬向脚下似乎是淤泥的湖底！ “噗！” 淤泥柔软而黏腻，但这股反作用力依旧将她的身体向上推动了一段微小的距离。 不够！远远不够！ 她再次重复这个动作，同时双臂笨拙却顽强地划动起来。姿势并不标准，这具身体从未受过专业训练，但凭借着前世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和对水性的基本掌控，她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着记忆中岸边的方向移动。 每一次划水，都牵扯着肺部的剧痛。每一次蹬腿，都让麻木的肌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 但那刻骨的恨意，那些屈辱的画面，支撑着她没有沉沦。 洛清婉伪善的笑脸，轩辕冽冷漠的眼神，柳氏刻薄的嘴脸，下人们鄙夷的目光……这些都化作了她求生的燃料！ “我……洛云曦……回来了！” 这声音，并未发出，却在她的灵魂深处，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呐喊！ 终于，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粗糙、坚硬的物体！ 石头！岸边的石头！ 求生的渴望瞬间爆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那块救命的石头，然后猛地将头颅抬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咳咳……” 新鲜、冰冷、带着水腥气的空气疯狂涌入肺部，引发了一连串剧烈而痛苦的咳嗽。眼泪混合着冰冷的湖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她像一条濒死的鱼，贪婪地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夜风凛冽，吹在湿透的衣衫上，冷得她浑身不住地颤抖。 但她活下来了！ 从地狱般的湖底，爬了回来！ 她缓缓抬起头，环顾四周。夜色深沉，远处相府的亭台楼阁在朦胧的月色下投下幢幢阴影。后花园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寒冷依旧，但她的眼神，却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亮起了两簇冰冷的火焰。 记忆已经彻底融合。她是洛云曦，却也不再是洛云曦。她是魅影，以洛云曦之身，重生于这个陌生的王朝。 她感受着这具身体的虚弱，感受着灵魂深处那份沉甸甸的恨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笑容。 “洛清婉，轩辕冽，柳氏……” 嘶哑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在寂静的夜空中缓缓飘散。 “还有所有欺我、辱我、害我‘洛云曦’的人……” 她用手撑着冰冷的地面，艰难地坐起身，目光穿透黑暗，望向相府主院的方向，那双曾经柔弱无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冰寒与决绝。 “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我回来了。” “回来……向你们所有人，讨还血债！” 冰冷的月光洒在她苍白而绝美的脸上，映照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毁灭与新生的凛冽之美。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属于复仇者洛云曦的时代，于焉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