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理由，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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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踏在光洁的地板上，由远及近。 那脚步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混合着雪松冷杉和一丝外面带来的清冷空气的气息， 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空间。 顾衍回来了！ 顾衍的身影如同山岳般矗立在客厅入口，带来的压迫感瞬间抽空了室内的空气。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我， 最终定格在我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仓皇的脸上，以及颈间那无法忽视的青紫。 时间在死寂中凝固。 膝盖下的冰冷早已麻木，心头的焦灼却如同烈火烹油—— 阳阳联系不到我的焦虑、他可能因此加重的病情、还有公司那边悬而未决的项目交接……… 真的不能再拖了 然而，恐惧的锁链紧紧捆缚着我的喉咙。 两天前那濒死的窒息感还烙印在身体里，颈间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贸然开口，会不会再次点燃他的怒火 我强迫自己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恳求，头垂得更低，身体却紧绷着，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住门口那个掌控一切的身影。 他并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带着暴戾的气息逼近。 他缓步走向客厅中央那张昂贵的沙发，姿态甚至带着一丝…松弛 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沉稳却不急促。 他随意地解开西装外套的一粒扣子，动作流畅自然，然后姿态优雅地坐下，双腿交叠。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视着客厅，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 却没有立刻聚焦起那种熟悉的、令人胆寒的冰寒和审视。 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雪松冷杉的清冽气息， 混合着一丝外面带来的凉意，似乎…少了几分戾气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节奏并不急躁，反而像在思考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也许……事情顺利 也许他此刻的心情…尚可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丝微弱火星， 瞬间点燃了我心底压抑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机会！ 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错过了，阳阳会担心，项目会出问题，下一次开口…不知是何年何月！ 在这瞬间观察到的、极其微弱的“安全信号”催化下，我内心汇聚成一股冲动的力量。 就在顾衍的目光似乎要移开，或者那指尖轻敲的节奏即将改变时， 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嘶哑而破碎不堪， 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音量控制得刚好，既清晰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顾…顾先生！” 顾衍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深不见底的黑眸转向我， 里面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兴味的讶异， 似乎没料到我这个“物品”会在这种状态下主动发声。 他唇角似乎极细微地牵动了一下，并非笑意，更像是一种“有趣”的评估。 他微微颔首，姿态如同君王恩准臣子启奏，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或许是错觉）。 我强迫自己迎视他那能洞穿人心的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语速尽量平稳，却掩不住那份卑微的急切： “对…对不起打扰您…我…我能不能…用一下我的手机很快！” 我急促地喘息了一下，努力让理由听起来“合理”且“无害”， “阳阳…阳阳两天联系不到我，他…他身体不好，性子又急，我怕他胡思乱想…就想…就想给他发个信息报个平安！ 让他别担心我，我…我很好！” “很好”两个字从带着伤痕的喉咙里挤出，苦涩得让我自己都心惊。 我飞快地补充，不敢停顿， “还…还有公司那边…项目交接…今天最后期限了， 我就想打个电话辞职，跟同事说清楚情况，把资料交接一下…不然项目耽误了， 后面…后面会有很多麻烦…求您！ 我保证很快！ 就发个信息，打个电话！ 就在您或者陈默看着的地方用！ 用完您立刻收走！” 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将那份被逼到绝境、只为弟弟和一点责任感的急迫展现出来， 目光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恳求，紧紧盯着他脸上任何一丝可能的变化。 顾衍没有立刻回应。 空气凝固成铅块，只有他指尖轻敲的“哒…哒…”声， 像倒计时的秒针敲打在我绷紧的神经上。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探针，评估着我的恐惧、理由的“无害”、以及背后是否藏着不该有的企图。 我身体无法控制地微颤，心脏狂跳，颈间的伤痕隐隐作痛。 终于，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穿透死寂：“理由，再说一遍。”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我的心猛地一缩！ 抓住这根稻草： “报平安和辞职交代工作！ 绝不做别的！在监视下用！” 语速飞快，绝望孤注一掷。 顾衍的目光依旧冰冷，指尖停止轻敲。死寂更深。 吴妈如雕塑立在厨房门口。 陈默无声站在阴影里。 顾衍视线移向陈默，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陈默立刻转身，从玄关高柜取出透明密封袋——里面正是我的手机！ 他走到我面前几步停下，并未递出。 顾衍的目光重新锁住我，声音淬冰： “密码。” 我报出数字，声音干涩。 陈默开机，输入密码，屏幕亮起蓝光。他精准检查： 通话记录、短信、相册、应用列表…每一个动作都像公开处刑我的隐私。 确认无误，他看向顾衍等待。 顾衍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慵懒而主宰： “陈默，看着她。先发信息。” 他顿了顿，每个字带着冰冷的规则， “内容，念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