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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的融合如同在黑暗深渊中骤然点亮的一盏风灯，虽不足以照亮整个绝望的战场，却精准地勾勒出了脚下方寸生路的轮廓。林清源的指令与王胖子的执行愈发默契，往往在林清源话音未落的瞬间，王胖子那裹挟着巨力和沉重镣铐的拳脚便已携着恶风，精准地轰击在僵尸扑击的必经之路或能量流转的节点上。 “编号五！右肋煞气淤积，旋身踢其膝弯！” “编号九！扑击是假，落地后抓扯胖子脚踝！提前跺脚！” “左翼三只同步！中间那只速度最快，是诱饵！优先解决左右！” 林清源的声音冰冷而迅捷，如同催命的符咒。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每一次开口都感觉有钢针在颅内搅动。但他不敢停，不能停！苏小婉那微弱却持续传递过来的、对能量波动的奇异感知，如同纤细却坚韧的丝线，维系着他即将崩溃的热感应视野，也维系着三人这脆弱的共生状态。 王胖子已经完全化作了一具听从指令的战斗机器。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灰色的囚服早已被浸染成暗褐色，紧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每一次动作都有凝固的血痂崩裂，渗出新的黑色血液。沉重的镣铐限制了他的灵活性，却也成了他最野蛮的武器，挥舞间带着摧筋断骨的力量。他喘着粗气，口鼻间喷出的白雾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那双小眼睛里只剩下野兽般的凶光和对指令的绝对服从。他的防御不再是被动的格挡，而是带着预判的、以伤换命的凶狠反击！ 一只僵尸利用同伴的掩护，猛地从王胖子视野死角窜出，利爪直掏他的后心！王胖子仿佛背后长眼，根据林清源提前半息的警告，根本不回头，只是将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同时右腿如同蝎子摆尾般向后狠狠蹬出！ “噗嗤！”利爪擦着他的背脊划过，带起一溜血痕，而他沉重的脚后跟则精准地踹在了那只僵尸的面门上！颅骨碎裂的声响令人牙酸，那僵尸哼都没哼一声就倒飞出去。 另一侧，两只僵尸一左一右，同时扑向因指挥而稍显滞涩的林清源。林清源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矮身从两只僵尸交错的爪影缝隙中钻过，被铐住的双手如同铁钳，猛地扣住左边那只僵尸的手腕，身体借着冲势一拧！ “咔嚓！”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那僵尸的手臂被他硬生生反向折断，惨白的骨茬刺破灰败的皮肤！同时，他的右腿如同鞭子般抽出，狠狠扫在右边那只僵尸的支撑腿上！那僵尸重心不稳，向前扑倒，正好迎上了王胖子回身砸来的肘击！ “嘭！”如同熟透的西瓜被砸碎，红白之物瞬间泼洒开来！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最消耗意志的阶段。僵尸的数量在缓慢减少，但剩下的无疑都是更加凶悍、更加狡猾的存在。它们开始懂得简单的配合，懂得利用同伴的尸体作为掩护，甚至懂得在扑击的瞬间临时变向！ 三角阵型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王胖子前方的沙地几乎被他流出的血液浸透，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闷哼。林清源的精神力也濒临枯竭，那融合的感知视野开始出现雪花般的噪点，指令的发出不再如之前那般流畅，有时甚至需要依靠战斗本能来弥补那瞬间的延迟。 苏小婉蜷缩在阵型中央，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但她那奇异的能量感知却依旧在顽强地、被动地散发着，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却始终不肯彻底黑暗。正是这缕微光，支撑着林清源没有彻底崩溃。 “呃啊——！”王胖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他的左腿终于被一只隐藏在其他僵尸身后的、格外瘦小的僵尸用淬毒的骨刺划中！那骨刺上附着的阴寒煞气瞬间侵入，让他整条左腿瞬间麻痹，几乎跪倒在地！ 阵型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三四只僵尸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疯狂地朝着这个缺口涌来！目标直指行动不便的王胖子和被他挡在身后的苏小婉！ “胖子！”林清源目眦欲裂，想要回援，却被另外两只僵尸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他眼睁睁看着那几张流淌着涎水、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距离王胖子和苏小婉越来越近！ 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蜷缩在地、仿佛早已失去意识的苏小婉，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苏醒、挣扎、即将破壳而出的悸动！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清晰的能量涟漪，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感知，那涟漪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抗拒意志！ 这股意志如同无形的屏障，瞬间扫过那几只扑向缺口的僵尸！ 那几只僵尸的动作，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近乎凝滞的顿挫！它们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般的本能畏惧，扑击的速度和势头都为之一缓！ 就是这不到半息的凝滞！ “给老子……滚开！！！” 王胖子发出濒死野兽般的终极咆哮！左腿的麻痹感在那生死关头的强烈刺激下，竟然被强行冲开了一丝！他无视了那钻心的剧痛和麻痹，用那条几乎废掉的左腿死死蹬住地面，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战车，携带着全身的重量和那副沉重的镣铐，合身向前猛地一撞！ “轰隆！！” 如同山崩地裂！王胖子这舍身一撞，直接将那几只陷入短暂凝滞的僵尸撞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他自己也因为这毫无保留的冲击，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漫天血色的沙尘！ “胖子！”林清源终于抓住机会，拼着后背硬挨了一爪，摆脱了纠缠，踉跄着冲到王胖子身边。 王胖子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的黑血从他口中涌出，混合着沙土，显得无比凄惨。他试图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林清源环顾四周。 暗红色的沙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僵尸扭曲残破的尸体，黑色的血液几乎将大片沙地染成了墨色。刺鼻的血腥味和煞气浓烈得几乎化不开。 还站着的僵尸，只剩下最后两只。它们似乎也被王胖子那最后的疯狂一撞和苏小婉那诡异的能量涟漪所震慑，停在数丈之外，焦躁地低吼着，猩红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了一丝迟疑和畏惧。 场上，还能勉强站立的，只剩下林清源一人。他拄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全身无处不痛，精神力枯竭带来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看了一眼倒地不起、气息微弱的王胖子，又看了一眼身后似乎因为刚才那一下爆发而彻底失去意识、连那微弱的能量涟漪都消失了的苏小婉。 惨胜。 这是真正的，用鲜血和意志换来的，惨烈到极点的胜利。 角斗场内，那震耳欲聋的喧嚣不知何时已经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场中那三个幸存的、却已濒临极限的身影上。 林清源艰难地直起腰，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沙土的污秽，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那最后两只犹豫不前的僵尸。 他深吸一口那浓郁的血腥空气，将被铐住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尽管身体在抗议，灵魂在颤抖，但他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