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铜镜与残玉:双玉的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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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令把手机收进裤兜,直播信号断开前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石阶上那座泥屋。他没再看一眼,转身走向文化站。铜镜还在他怀里,用软布包着,沉得像块烧过的铁。 赵晓曼跟在后面,脚步没急,但呼吸比平时重了些。她知道那竹简上的字压在罗令心里,可现在,还有更沉的东西。 王二狗没走远,蹲在避难所外的石头上抽烟。火光一明一暗,照着他巡逻队马甲上的反光条。他看见罗令抱着布包走远,掐灭烟头,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也跟了上去。 文化站的小院静着,门没锁。罗令推开门,把铜镜放在木桌上,布一层层揭开。镜面黑绿,边缘蚀出坑洼,背面朝上,纹路埋在铜锈底下,像被土盖住的路。 他坐在桌前,没说话,手指从脖子上解下残玉,捏在手里搓了两下。玉面温,像是刚离身不久。 赵晓曼站到桌边,盯着铜镜背面看了会儿,轻声说:“得清理一下。” “王二狗。”罗令抬头。 王二狗正扒着门框往里看,听见叫他,身子一绷:“咋” “去拿蒸馏水,还有软毛刷。别用硬的。” 王二狗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他跑得急,鞋底在石板上打滑了一下,没停,直奔仓库。 赵晓曼从工具箱里取出放大镜,放在桌角。她没碰铜镜,只看着罗令的手。那只手常年干活,指节粗,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可动作稳,一点不抖。 王二狗很快回来,拎着小瓶水和刷子。他把东西放下,往后退了半步:“真要擦万一……” “拍了照。”罗令指了指架在三脚架上的摄像头,“从现在起,每一秒都录着。” 他拧开瓶盖,倒了一滴水在棉布上,轻轻压在铜镜背面右上角。刷子顺着纹路走,一圈,两圈。铜锈软了,颜色浅了一层,底下浮出一道细线,弯成螺旋。 三人都屏住气。 罗令继续擦,动作慢,但不停。水滴控制得极小,刷子走一遍,布擦一遍。锈屑落在白纸上,像灰末。 半炷香后,整面背纹露了出来——双螺旋缠绕,中心凹陷,左右各一个对称的弧形槽,形似双鱼,却无眼。 赵晓曼拿起放大镜,凑近看:“这纹……和残玉上的,是一样的。” 罗令没答。他把残玉拿起来,翻到纹面朝下,慢慢往左侧凹槽移。 王二狗往前探头,手扶着桌沿。 “咔。” 一声轻响,残玉嵌进凹槽,严丝合缝。纹路从断点接上,像两段铁链扣在一起。 赵晓曼倒抽一口气。 罗令没动,盯着合口处看了几秒,才缓缓松手。残玉稳稳卡在镜背上,纹路连成一体,毫无错位。 “不是碰巧。”他说。 王二狗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嘴里嘟囔:“我的天……这玩意儿,还真是配的” 赵晓曼伸手想碰,又缩回:“这要是明代守村家族的信物……那你……” 她没说完。 罗令低头看着合璧的玉与镜,没接话。他想起小时候在老槐树下捡到残玉那天,父亲蹲在地上,盯着玉看了很久,才说:“这东西,不该在土里。” 那时他不懂。 现在懂了。 王二狗掏出手机,打开直播软件,抬头看罗令:“播吗” 罗令沉默几秒,点了下头。 王二狗手一抖,点下录制。镜头从铜镜缓缓上移,扫过罗令的脸,再转向赵晓曼。弹幕一开始只有零星几个。 【这是啥】 【铜镜】 【罗老师又发现新东西了】 赵晓曼走到桌前,声音平稳:“这是今天从避难所取出的铜镜,背面有古罗氏图腾。我们刚刚发现,罗令随身佩戴的残玉,能完全嵌入镜背凹槽,纹路吻合。” 弹幕慢了一瞬。 【等等……对上了】 【我放大看了,真的一点缝都没有!】 【这可不是巧合能解释的吧】 王二狗把镜头推近,定格在合璧处。高清画面上,铜锈与玉纹严丝合缝,连磨损的缺口都咬合得精准。 【这要说是假的,鬼都不信】 【赵崇俨之前说罗家是冒牌货脸疼不】 罗令没看屏幕。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一旁。刚关掉直播提示音,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 “是我。”电话那头是陈教授的声音,“我看了直播片段,马上出发。两小时到。” 罗令“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赵晓曼问:“他信了” “他会亲眼来看。” 王二狗把直播关了,手机放桌上:“这下总该没人说咱们编故事了吧” 没人答他。 三人围着桌子站了会儿,谁都没动。屋里安静,只有摄像头还在录,红灯一闪一闪。 陈教授来得比预想快。车停在院外,人进门时风尘仆仆,手里提着工具箱。他没寒暄,直奔桌子,放下放大镜,戴上白手套。 他先看铜镜整体,再看纹路,最后盯着合璧处看了足足五分钟。然后他抬头,眼神亮得吓人:“这不是仿品,也不是巧合。这种图腾,是明代青山罗氏家族的私印标记,只传嫡系血脉,外人不得知。你们家,就是正统守护者。” 赵晓曼轻声问:“那‘守护者’,守的是什么” “不只是地界,不只是文物。”陈教授手指点着铜镜中心,“是记忆,是传承。这镜子,可能是仪式信物,也可能是权力凭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持有它的人,有资格开启某些只有家族内部才知道的秘密。” 罗令看着那枚合璧的玉,没说话。 陈教授走后,夜已深。王二狗把设备收好,临走前看了罗令一眼:“你……还好吧” “没事。” “那我巡山去了。”王二狗拍拍他肩膀,“有事喊我。” 门关上,屋里只剩罗令和赵晓曼。 “你不去睡”她问。 “还不困。” 她没走,站在桌边,看着那枚铜镜:“陈教授说,这镜子可能和仪式有关。可《罗氏家训》里从没提过祭祀。” 罗令点头:“所以它被藏起来了。”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因为有人开始读家训了。”他抬头,“因为有人愿意信。” 赵晓曼没再问。她轻轻把布盖回铜镜上,转身走了。 罗令没动。他把残玉从镜背上取下,握在掌心,走出文化站,往老槐树走去。 树下空着,风穿过枝叶,沙沙响。 他盘腿坐下,把残玉贴在眉心,闭眼。 呼吸慢下来。 心跳沉下去。 梦境来了。 不是碎片,不是片段。 是一整幅画面——山崖前,岩壁如屏,先民立于其下,身披麻衣,手持骨笛。他们围成圈,中间是石台,台上刻着与残玉相同的图腾。星图在头顶流转,北斗斜指,心宿二高悬。 没有人脸。 但能感觉到他们在看。 在等。 画面一角,岩壁裂开一道细缝,里面藏着半块铜镜。 罗令猛地睁眼。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他低头看手,残玉还在掌心,温着。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赵晓曼披着外衣站在门口,声音轻:“你去了很久。” 罗令站起身,没答。 她走近:“梦里看见什么了” 他看着她,喉头动了动:“他们不是在记录历史。” “那是在做什么” “是在举行仪式。”他的声音低下去,“那岩画……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