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陶窑终章 真火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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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屑还沾在罗令的手指缝里,刀刃卡进竹节的声音刚停,王二狗就冲进了后院。 “窑塌了!” 罗令抬头,没动。 “不是真的塌。”王二狗喘着,手撑着膝盖,“省博来的人说,咱们送过去的陶器……全碎了。箱子被人撬开,六件全砸了,连底座都裂了。” 赵晓曼从工坊门口走过来,手里捏着手机:“监控没录到人,只拍到影子一闪。运输公司推说意外,可……裂口不对。” 罗令放下竹刀,走到水桶边洗手。水面上浮着几片青黄篾条,他盯着看了两秒,转身往村口走。 陶器陈列室里,碎陶片铺了一地。李国栋蹲在角落,用粗布手套捡起一块残片,翻过来对着光。裂口边缘嵌着细砂,灰白,带点铁锈色。 罗令蹲下,指尖蹭了蹭砂粒,又捻了捻。 “还是这砂。”他低声说。 赵晓曼听清了:“他还在用同一批” “第十一窑掺过,第十三窑又来。”罗令把残片收进布袋,“他知道我们验得出来。” 王二狗一拳砸在墙上:“赵崇俨!除了他还能有谁上次水车评不上,他就想毁咱们的窑!” 没人接话。罗令站起身,掏出手机,点开直播。 屏幕亮起,标题浮现:“陶器碎了,火没灭。今天,重烧一窑。” 弹幕慢慢爬上来。 【】 【真能重做只剩三天了】 【别是拖延时间吧】 罗令没看评论。他拎起铁铲,走向老窑。 窑口封着青石板,上面刻着“陶脉永续”四个字。他蹲下,一块块搬开石板。热气从窑底涌上来,带着陈年灰烬的焦味。 “龙眼土在下面。”他说,“三尺深,得挖。” 王二狗抄起另一把铲子:“我来!” “你不行。”罗令脱了鞋袜,赤脚踩进窑底,“得用脚感土。” 他踩到底层,脚底触到一层黏腻的沉积。残玉贴在胸口,突然发烫。他闭眼,手扶窑壁,画面闪出——先民赤脚踩泥,弯腰取土,土色泛青,像月光照在潭底。 他睁开眼,一铲一铲往下挖。 土层越来越湿,颜色转青。三尺深处,铲子碰到了硬物。他蹲下用手扒开,一块泛着微光的黏土露出来,像裹着水汽的玉石。 “找到了。”他拎起土块,递给赵晓曼。 她接过,指尖轻抚表面:“胎心土。古志里提过,说它‘千年不腐,万烧不裂’。先民用它做祭器,摔了能自己合缝。” 弹幕炸了。 【真有这种土】 【神话吧】 【要是真能自愈,算文物还是活物】 赵晓曼把土块放在白布上,镜头推近。玉镯擦过布角,微光一闪。残玉贴在罗令胸口,也轻轻震了一下。 没人说话。 罗令把土背回工坊,泡进陶缸。水混了,慢慢沉淀出青色泥浆。他捞出泥团,放在转盘上,双手沾水,开始拉坯。 手指压进泥心,转盘慢转。他呼吸放长,每转一圈,停三秒。泥坯缓缓升起,杯壁薄如纸。 弹幕刷着“慢得离谱”。 王二狗守在门口,盯着手机:“赵崇俨的人在刷‘造假’,说你这速度,三天做不出六件。” 罗令没抬头。手指一收,杯口收圆,底座压实。一件陶杯成形。 他放下这件,接着拉第二件。 赵晓曼站在旁边,轻声解说:“古法拉坯,不求快。呼吸乱了,气就断了。气断了,陶就死。” 王二狗突然吼了一声:“谁拍” 窑口外,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缩回手。王二狗冲过去,一把夺下相机,摔在地上。 “偷拍算什么本事!”他一脚踩碎镜头,“这一窑,烧的是规矩!” 罗令依旧没停手。第三件,第四件。 天黑前,六件陶坯全部入阴房晾干。村民自发排成长队,用竹筐抬着陶坯,一步步送进窑室。 李国栋拄着拐,最后一个进窑。他把陶坯放进最中心的位置,低声说:“这位置,当年你爹烧祭器时,也是这么放的。” 罗令点头,封窑。 窑口用特制灰浆封死,最后一道,他割破手指,血滴进浆里。 王二狗愣住:“这……真要血誓” “古法。”罗令抹平最后一道缝,“窑火认人。心不诚,烧不出活陶。” 火点着了。 柴堆从窑底燃起,火焰顺着烟道往上爬。村民轮班守窑,一筐筐柴往里送。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 半夜,窑温骤降。 罗令猛地睁眼,冲到窑口。火焰微弱,几乎熄灭。他掀开柴口,里面空了。 “柴被清了。”王二狗从外面跑来,“巡逻队刚发现,后山的柴堆全被人泼了水。” 罗令转身就往林子走。 二十分钟后,他背着一捆干柴回来,肩头沾着露水。村民见状,纷纷进山,扛柴的扛柴,劈柴的劈柴。火重新旺起来。 赵晓曼一直守在窑边。她手腕上的玉镯贴着窑壁,温度慢慢升高。 “它在共鸣。”她低声说。 罗令没应,只盯着窑口。残玉贴在胸口,烫得像块炭。 天亮时,窑火未熄。 省博展厅里,赵崇俨穿着唐装,正和评委说话。他手里拿着几件陶器,釉色光亮,造型规整。 “这是按古法复刻的。”他说,“他们那边出了意外,我只好代为参展。” 评委皱眉:“罗令那边没消息” “听说在赶工。”赵崇俨叹气,“但三天,怎么可能重烧一窑” 话音未落,展厅外传来脚步声。 罗令走进来,身后跟着王二狗,手里捧着木托盘。六件陶器整齐排列,釉面未干,泛着青光。 “我们做到了。”罗令把托盘放在展台上。 评委凑近看。一件陶杯的杯壁上,有一道细微裂纹。他正要说话,那裂纹竟开始泛出晶光,像有液体在内部流动。几秒后,裂缝缓缓闭合,杯身恢复如初。 “这……”评委后退半步,“它自己愈合了” 赵晓曼举起手机,播放一段视频:陶器在窑中烧制到最后阶段,釉层突然流动,裂纹处渗出微光,如同活物在修复伤口。 “胎心土遇真火,会激活自愈。”她说,“古法称‘陶有魂’,不是比喻。” 评委组长伸手摸杯壁。温润,透光,像握着一块凝固的月光。 “这不是展品。”他低声说,“这是活着的文明。” 赵崇俨站在一旁,脸色发白。他伸手想碰陶器,安保人员立刻上前拦住。 “您不能触碰展品。”安保说。 他僵住,慢慢收回手。 评委宣布:“青山村送展陶器,技术完整,工艺独创,符合‘活态文物’标准。列入本次非遗特展核心单元。” 掌声响起。 罗令没看赵崇俨。他低头检查最后一盏陶灯。灯芯是用旧陶绳搓的,火苗跳了一下,稳稳烧着。 赵晓曼走过来,轻声问:“接下来呢” 他盯着那团火,说:“接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