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雪崩效应，私产版图的完美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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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红星街的轮廓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剪影。老张家门口那辆破旧的小货车，在昏黄的路灯下，像一头终于挣脱了牢笼的困兽，发出满足而又疲惫的轰鸣。车厢里塞满了锅碗瓢盆和铺盖卷，而驾驶室里，老张头一家三口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他们走了。 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据说能把人腰都压弯的帆布袋，在一片艳羡、嫉妒、猜疑交织的复杂目光中，彻底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这戏剧性的一幕，如同一道无声的闪电，撕裂了红星街剩下那六户私产房主心中最后一道名为“侥幸”的防线。 他们躲在自家的窗帘后面，像一群惊弓之鸟，死死地盯着那辆远去的小货车，直到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他们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冰冷的恐惧。 老李家的窗户里，李婶一把抓住自家老头子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声音尖利而又颤抖：“看见了没！老张家真的跑了！拿着一麻袋的钱跑了！老天爷啊，那得是多少钱啊！” “我……我看见了……”老李头嘴唇发白，手里的烟卷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他娘的，老张这个老狐狸，他什么时候搭上这条线的他竟然……他竟然真的把房子卖出去了！” 隔壁的赵家，气氛更是凝重如冰。赵家的媳妇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男人：“都怪你！都怪你！前天我就说这事儿有古怪，让你去打听打听，你非说那是骗子！现在好了！人家老张家拿着钱去住新楼了，咱们呢咱们就等着政府来按砖头瓦片给钱吧！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你哭什么哭！我他娘的怎么知道那是真的！”赵家男人被骂得急了眼，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谁能想到，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恐惧，在这一刻，已经不再是唯一的催化剂。一种更加 弥漫的情绪——嫉妒，如同毒藤一般，疯狂地缠绕上他们的心脏。他们亲眼目睹了老张家从地狱到天堂的“胜利大逃亡”，那鲜活的、近在咫尺的“一夜暴富”的景象，与自己即将面临的“超低补偿款”和“强制执行”的凄惨下场，形成了世界上最残酷、最刺眼的对比。 一种“再不出手就亏死”、“再等下去连汤都喝不着”的巨大恐慌和嫉妒，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们所有的理智。他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那个买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房子卖出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红星街的巷子口，就上演了诡异的一幕。 剩下的那六户人家的主心骨，大爷大妈们，竟然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去菜市场抢购最新鲜的蔬菜，也放弃了晨练，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像一根根望夫石，眼巴巴地守在巷子口。他们在等，等那个昨天出现过的、唉声叹气的“倒霉老头”。 终于，忠叔扮演的那个角色，依旧是那身破旧的布褂子，依旧是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慢悠悠地出现在了街角。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今天的“第一声叹息”，就被一群人“呼啦”一下，给团团围住了！ “老哥！老哥！可算等到你了！”李婶第一个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忠叔的袖子，那力道，仿佛生怕他跑了。 “哎哟！是你啊，老哥哥！”赵家的男人也挤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您这是……又去给亲戚帮忙啊” 忠叔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和“茫然”，他连连后退：“你……你们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 “老哥！我们不干啥！我们就想问问你！”一个性子急的大爷，开门见山地吼道，“你那个要买房的亲戚，还在不在城里我们家也想卖房啊！你能不能帮忙给搭个线” “对对对！”其他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我们家的房子比老张家的大！还便宜！” “价格好商量！只要能像老张家一样，给现金就行！” “老哥，你就当行行好，帮我们问问吧！求求你了！” 一时间，哀求声、承诺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忠叔淹没。 忠叔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写满了焦急与渴望的脸，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露出了更加为难和“抱歉”的神情。他连连摆手，那动作，仿佛是在驱赶一群烫手的麻烦。 “哎呀！各位街坊，各位兄弟姐妹！真是不巧了！太不巧了！”他一拍大腿，声音里充满了“惋ggret”。“我那个表侄子，人家就准备在城里买一套房落脚，没打算多买！昨天买了老张家的，人家钱都已经花完了，今天一早就回乡下去了！哪……哪还有钱再买你们的房子啊！”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没有了 唯一的逃生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巷子口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紧接着，这片死寂就被更加猛烈的绝望和懊悔所打破。 “完了……全完了……”李婶的脸色煞白，身体一晃，差点瘫倒在地。 “我就说昨天就该去找！你非要再等等！现在好了吧！船都开走了！”赵家媳妇的哭声，这一次带上了绝望的哭腔。 他们开始互相埋怨，互相指责，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老张头那么果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怀疑那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他们看来，自己已经因为愚蠢的犹豫，亲手关上了那扇唯一通往生路的大门。 就在众人捶胸顿足，整个场面即将失控之际，一个清朗而又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进来。 “各位叔叔阿姨，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那位昨天给老张家送去巨款的、自称“南风公司”业务员的刘建军，正拎着公文包，“恰好”从这里路过。他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关切和礼貌性的疏离。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腾”地一下，重新燃起了火焰！ 对啊！还有他！ 他是那个大老板的手下！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他们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疯了似的，又一次将刘建军团团围住。 “小刘同志！是你啊！你可来了！” “小刘同志，求求你，你再跟你老板说说，也把我们的房子买了吧！” “我们不要一万一！一万块！不！九千八也行！只要你肯收！” 刘建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连连后退，他举起双手，护住自己的公文包，脸上露出了“义正言辞”的严肃表情：“各位！各位请冷静！请你们搞清楚，我们是一家正规的投资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我们老板购买老张师傅的房子，纯粹是出于个人喜好，属于偶然行为！公司并没有在红星街进行大规模采购的计划！”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然而，他的拒绝，非但没有让众人退缩，反而激起了他们更深的绝望和疯狂。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扑通”一声，竟然真的跪在了刘建军面前，抱着他的腿，老泪纵横地哭喊道：“小刘同志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你要是不买，我们一家老小，就真的没活路了啊！” “阿姨！阿姨您快起来！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刘建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心软”和“动摇”的神色。 在众人几乎要跪下一片的哀求和“主动降价”的疯狂攻势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挣扎”和“无奈”。 “哎……你们这……你们这是逼我犯错误啊……”他苦着脸，扶起那个大妈，用一种极不情愿的口气说道，“这样吧！看在各位叔叔阿姨这么困难的份上，我……我就再豁出去一次！我再回去求求我们老板，看看能不能……能不能为你们多申请几个‘收购指标’！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希望不大！你们……你们也别抱太大指望！” 这番话，如同一道神谕，让所有人瞬间看到了曙光！ 接下来的一天，成了红星街有史以来最疯狂、最不可思议的“签约日”。 “南风港商投资顾问有限公司”不知从哪里调来了一个小组，在街边租了一间空屋子，临时挂上了牌子，当做签约办公室。 刘建军和他的“同事们”，此刻在剩下的六户人家眼里，不再是什么业务员，而是从天而降、普度众生的救世主。他们按照被通知的顺序，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排着队，走进了那间简陋的办公室。 没有过多的废话，没有讨价还价的拉扯。 每一户人家，得到的报价，都比老张家略低一些，但依旧是一个让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远远超过了他们因为恐慌而不断降低的心理预期。 当那厚厚一摞摞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百元大钞，一户一户地被点清，然后堆在他们面前时，那种视觉冲击力和心理满足感，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他们颤抖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鲜红的手印。整个过程，快得就像一场梦。 不到三天时间，从忠叔散播谣言开始，到最后一份合同签订完毕。红星街上所有犬牙交错、被视为最麻烦、最琐碎的私产地块，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干净利落地清扫一空。 所有的产权，最终都汇集到了一个名字之下——南风港商投资顾问有限公司。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到没有在小城的市面上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杜建邦的小屋里，那张小城地图上，代表着私产的七个红色圆圈，此刻已经被他用红笔，一个一个地，全部涂满。 棋盘上，最凌乱的棋子，已经被尽数扫除。 私产这块最琐碎、最硌牙的骨头，已经被他兵不血刃地啃下。但杜建邦知道，这仅仅是开胃菜。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片代表着“市房管局”产权的蓝色区域。 面对手握公权力的“市房管局”，面对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官僚，自己精心准备的那张“港商”的王牌，又将如何打出石破天惊、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效果 一场更高层级的博弈，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