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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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那个西装男人，快步上前。 他的皮鞋踩在满地狼藉的瓷器碎片上，发出“咯吱”的轻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那根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高健下意识地向后缩了半步，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骨髓深处的恐惧。那不是权势的压迫，而是一种更纯粹的，源自生命层级的，绝对的压制。 王秀莲张着嘴，忘了呼吸，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大人物，一步步，走向那个她刚刚用尽全力去羞辱的“穷光蛋”。 林晚晴也愣住了，她紧紧抓着杜建邦的手，茫然地看着来人，又看看身旁依旧平静的杜建邦，脑子里一片混乱。 终于，在全场所有目光的聚焦之下，那个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西装男人，在杜建邦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整个包厢，所有人的眼球都险些从眼眶里惊爆出来的举动！ 他收敛起身上所有迫人的气势，微微低头，然后，对着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脚边散落着两万块“羞辱金”的青年，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他那高贵的腰。 那是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教科书一般的，九十度鞠躬！ 整个身体，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直角！ 那姿态，充满了极致的尊敬，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狂热的，下属对领袖的崇拜！ 紧接着，一个沉稳有力，清晰无比，足以让包厢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称呼，如同一颗引爆的核弹，从他口中，轰然吐出！ “老板！” 轰——！！！！ “老板”！！！ 这两个字，就像是两道来自九天之上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包厢里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高副局长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若不是身后就是椅子，他险些当场瘫倒在地！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副金边眼镜下的双眼，瞪得如同死鱼一般，充满了血丝与无尽的骇然！ 王秀莲那张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嘴巴里，发出了“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漏气声。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大脑因为接收到了超出理解范围的信息而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而高健，他脸上的得意、轻蔑与嘲讽，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彻底凝固了。那表情，就像是一尊正在融化的蜡像，扭曲、变形，最后，定格成一个荒诞到极点的、滑稽可笑的面具。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 “老……老板”林晚晴抓着杜建邦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她茫然地、用蚊子般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她的大脑同样无法理解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只能呆呆地看着杜建邦，又看看那个依旧保持着九十度鞠躬姿态的西装男人。 在全场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死寂中，那个被王书记称为“李经理”的男人，缓缓地直起了身。 他身后，那名一直沉默如铁塔的黑衣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双手捧着一个看上去极为沉重的、通体由名贵紫檀木打造的木盒，快步上前，递到了李经理的手中。 李经理接过木盒，再次转向杜建邦。他没有用一只手随随便便地拿着，而是用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如同在呈上一份神圣的祭品。 他将木盒，稳稳地，呈到了杜建邦的面前。 然后，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全场那些已经石化的面孔，用一种清晰洪亮、足以穿透所有人耳膜的声音，朗声说道： “老板，按照您的吩咐，‘滨江花园’一期，全部三百二十八套房产，所有房产证，已经全部办妥，都在这里了。” 滨江花园…… 三百二十八套…… 全部……房产证…… 这几个词，如同一个个冰冷的铁锤，一锤，一锤，又一锤地，狠狠砸在王秀莲和高家人的心脏上！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那真正的，足以将他们所有人的三观、尊严、认知彻底碾成齑粉的致命一击，还在后面！ 李经理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近乎于炫耀的姿态，“啪嗒”一声，打开了那个紫檀木盒的鎏金锁扣。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抹刺眼的、整齐划一的红色，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里面，没有黄金，没有珠宝，只有厚厚的一摞，像崭新的钞票一样整齐码放着的，红色的，崭新的——房产证！ 三百二十八本！ 每一本，都代表着一套让江城无数人梦寐以求，让王秀莲不惜逼死女儿也要得到的房子！ 李经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对老板的恭敬微笑。他用一种请示的、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的寻常语气，看着杜建邦，问出了那个足以让王秀莲和高家人当场心肌梗塞的问题： “老板，您看，您和夫人的婚房，是安排在那套视野最好、面积最大的顶层复式楼王还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那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却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从王秀莲和高副局长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缓缓划过。 然后，他才问出了后半句： “……这剩下的三百多套，您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 三百多套……怎么处理！ “嗡——”的一声巨响，王秀莲的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包厢里那璀璨的水晶吊灯，化作了无数旋转的光斑。她刚刚还在为了“滨江花园”的一套房，沾沾自喜，耀武扬威，逼得女儿要死要活；她刚刚还在嘲笑杜建邦，说他连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而现在，现在！ 这个她最看不起的，被她用两万块钱砸脸的“穷光蛋”，这个她口中的“癞蛤蟆”、“社会败类”，正被人用整个“滨江花园”的房产证，堆在他的面前，请示他，该怎么“处理”！ 这是何等荒诞！何等讽刺！何等……残忍！ 王秀莲感觉一股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头，她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老……老高……这……这……”高副局长的妻子，那个刚刚还珠光宝气、不可一世的贵妇人，此刻吓得连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都失去了光泽，她哆哆嗦嗦地抓着丈夫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而市委的王书记，此时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快要吓破胆的高副局长，心里暗骂一声“蠢货”，然后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密汗珠，强撑着镇定，走上前，对着已经魂不附体的高副局长，用一种既是介绍，也是审判的口吻说道： “老高，我……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香港未来集团的总经理，李京，李先生。也是我们江城重点招商引资项目‘滨江花园’的总负责人。” 香港未来集团！ 李京！ 高副局长如遭雷击！这个名字，他这几天在市里的会议上，如雷贯耳！那可是连市长都奉为座上宾的，真正财神爷级别的大人物啊！ “李……李总……您……您好……”高副局长魂不附体，几乎是本能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伸出那只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手，结结巴巴地，想要跟李京握手。 然而，李京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一秒。 他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那只尴尬地悬在半空中的手，更没有听到那声卑微的问候。 这位执掌着亿万资产的集团总经理，再次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唯一的“老板”身上。 并且，对着全场，对着那群已经陷入石化状态、世界观正在被无情碾压的跳梁小丑们，用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自豪与崇敬的语气，大声地，宣布了那个最终的，也是最致命的真相！ “各位，可能都误会了。” 李京的声音，在寂静的包厢里，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 “我，李京，只是一个打工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青年身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狂热的忠诚！ “这位，” “才是我们未来集团，真正的创始人！” “唯一的，董事长——” “杜—建—邦—先—生！” 杜！ 建！ 邦！ 先！ 生！ 这五个字，像五把烧得通红的、最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又一刀，狠狠地，剐在了王秀莲、高健，以及所有陪客亲戚的心上！ 他们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他们的瞳孔，在这一刻，涣散了！ 他们呆呆地，如同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看着那个穿着旧夹克，平静地站在那里的青年。 看着那个，被他们嘲笑了无数次，鄙夷了无数次，断言一辈子都是穷鬼的青年。 看着那个，刚刚被他们用两万块钱的“巨款”狠狠羞辱的青年！ 董事长……未来集团……滨江花园…… 所有的一切，在他们的脑海里，交织，碰撞，然后，轰然爆炸！ 他们的世界观，他们的人生观，他们那套“有钱有权就是爹”的价值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碾碎！最后，化作了一片虚无的齑粉！ 寂静的包厢里，仿佛响起了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 那是地上那两万块钱，正像一记记无形的、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反复抽打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疼！ 疼得深入骨髓！疼得让他们无地自容！ 而这场惊天大戏的男主角，杜建邦，却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已经彻底石化、灵魂出窍的人。 仿佛他们的震惊，他们的崩溃，他们的绝望，对他而言，都不过是路边扬起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从那厚厚一摞，足以让整个江城都为之疯狂的房产证里，随手，抽出了最上面的一本。 然后，他转过身，牵起了那只依旧被他握在掌心里，属于林晚晴的，冰冷的小手。 此时的林晚晴，早已泪流满面。 那泪水里，有震惊，有迷茫，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拨云见日，守得云开的，巨大的喜悦与感动。 她看着他，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杜建-邦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所有的锋芒与算计都已褪去，只剩下能融化冰雪的，无尽的温柔。 这场他亲手导演的，名为“扮猪吃虎”的大戏，该到落幕的时候了。 而他，要做的，是完成这出大戏的最后一幕。 也是，最重要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