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熔炉区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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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铁砧与火花”酒馆，碎齿城的夜风裹挟着工业废料的刺鼻气味和隐约的血腥味。 林恩和艾德没有返回旧轴区的藏身处，而是沿着一条向下倾斜、布满油污的金属坡道，向着城市更深处行进。 越是靠近所谓的“熔炉区”，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诡异。 规整的金属结构逐渐被扭曲、融合的有机与无机混合物取代。 墙壁上开始出现缓慢搏动的、镶嵌着齿轮与管道的肉膜； 粗大的缆线如同血管般在脚下和头顶盘绕，传递着温热的、带有微弱生命感的能量流动； 空气中弥漫着高温蒸汽、熔融金属与一种类似孵化巢穴的、带着甜腥的腐败气息混合的味道。 这里的“居民”也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他们大多穿着厚重的、带有耐热涂层的防护服，或是身体进行了更深层、更粗糙的机械改造，裸露的金属部件与原生肢体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结合，眼神麻木而空洞，仿佛早已被此地同化。 他们很少交谈，只是沉默地穿梭在由巨大管道和废弃反应堆构成的“街道”上，执行着某种无人知晓的指令。 林恩的灵性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无处不在的混沌能量场扭曲着他的感知，那些搏动的肉膜和流淌的能量本身就散发着强烈的灵性噪音。 他必须加倍集中精神，才能勉强分辨出潜在的危险和有用的信息。 “先生，这里感觉……好奇怪。” 艾德紧跟着林恩，声音有些发颤，“我爷爷以前警告过我，绝对不要靠近熔炉区深处，说那里是‘活着的工厂’，会吞噬掉所有闯入者。” “活着的工厂……” 林恩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扫过一根正在缓慢收缩、如同巨兽肠道般的巨大管道。 藏镜人提到的“初始熔炉”和“遗民”，似乎正与这里的景象隐隐对应。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看起来尤其危险或者有守卫巡逻的区域，试图寻找关于“遗民”的线索，或者至少找到一个相对安全、能够观察和收集情报的位置。 在经过一个散发着高温、不断有暗红色熔渣滴落的巨型坩埚下方时，林恩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被坩埚底部一处不起眼的缝隙吸引。 那里，并非纯粹的金属或岩石，而是一种奇特的、仿佛由冷却熔岩和金属碎屑凝结而成的物质，上面用一种非常古老、近乎失传的机械语符文，刻印着几个模糊的符号。 这种符号，他在勒菲弗尔留下的某些最古老的笔记残页上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据说是早期“锻火之民”使用的技术铭文之一。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那些冰冷的刻痕。 灵性微微探出，试图解读其中蕴含的信息。 符文早已失去大部分能量，只剩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关于“热量”、“循环”、“约束”的概念残留。 “你在看什么，先生” 艾德好奇地凑过来。 “历史的碎片。” 林恩低声道。 这些符文的出现，证实了藏镜人情报的部分真实性。 这里确实与“锻火之民”有关。 就在他试图记忆下这些符文结构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从不远处一个由废弃管道堆叠而成的角落里传来。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熔炉需要稳定的‘燃料’……下一次‘献祭’之前我一定凑够……” 林恩眼神一凛，对艾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来源。 透过管道的缝隙，他们看到一个穿着破烂工装、身上带着轻微改造痕迹的男人，正跪在地上，对着两个身穿暗红色、带有齿轮与锁链徽记制服的人不断磕头。 那两人面无表情，眼神冰冷，身上散发着序列八左右的灵压，显然是某种执法或征收人员。 “规矩就是规矩，巴顿。” 其中一人冷漠地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熔炉之心’的跳动需要能量，要么上交足额的‘灵质结晶’或等值的活性能量源，要么……你自己，或者你的家人，就成为维持熔炉运转的‘燃料’，没有第三种选择。” “不！！不能是我女儿！她还小……” 名为巴顿的男人绝望地哀嚎。 “那就去挣，去偷，去抢。” 另一个守卫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明天日落前，如果还看不到‘燃料’，你知道后果。” 两名守卫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巴顿，转身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管道迷宫中回荡。 林恩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锁。“ 灵质结晶”、“活性能量源”、“献祭”、“燃料”……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残酷而黑暗的图景。 这座“初始熔炉”的运转，似乎建立在某种对生命能量的掠夺之上。 而这些“遗民”的管理者，显然在用铁腕手段维持着这套体系。 艾德的小脸吓得煞白，紧紧抓住了林恩的衣角。 林恩没有现身帮助那个叫巴顿的男人。在这里，一时的仁慈可能招致更大的麻烦。 但他将“熔炉之心”、“灵质结晶”和“献祭”这些关键词牢牢记住。 这些，很可能就是理解“遗民”和“初始熔炉”运作方式的关键。 他示意艾德跟上，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林恩怀中的“万机之魂”（已与新的“创造”碎片初步融合）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但清晰的悸动！ 这一次，悸动的指向并非来自地底深处，而是来自侧上方—— 一条悬挂在高处、通往某个黑暗入口的狭窄金属走道。 走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如同监控站般的设施。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与源初齿轮碎片产生了某种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