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古老回路的低语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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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内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和一种奇异的、类似金属氧化的腥甜气味。 黑暗浓稠得几乎化不开，只有林恩指尖燃起的一簇稳定而微弱的灵性火焰，驱散了咫尺之间的混沌。 艾德紧跟在他身后，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身后的追兵声被塌方的岩石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但并未完全消失，他们必须继续前进。 这条被称为“古老回路”的管道，其结构远比之前的旧下水道更加奇异。 管壁不再是单纯的金属或岩石，而是一种类似黑色琉璃的材质，表面光滑冰冷，内部却仿佛有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金色丝线在缓缓流动，散发出极其微弱但恒定的灵性波动。 林恩的「真相之瞳」在这里发挥了巨大作用。 他能清晰地“读”出那些金色纹路中蕴含的信息流—— 它们并非能量传输通道，更像是一种古老的记录载体，不断地、缓慢地重复播放着某些固定的信息片段。 他将灵性感知聚焦于这些纹路，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细碎的低语，与神骸那宏大的悲伤不同，这些低语更加具体，更加……技术性。 “……第三传导回路过载，建议启动‘锻火之心’备用协议……” “……外部连接断开，坐标（无法解析）失去响应，‘最终屏障’完整性下降至67%……” “……警告！侦测到‘虚无’渗透，坐标：熔炉核心外围，启动净化程序……净化失败……启动隔离协议……” …… “……‘遗民’议会指令：优先维持‘熔炉之心’基础运转，授权使用‘灵质’作为替代能源……” “……‘灵质献祭’系统上线，伦理协议……强制覆盖……” 这些断续的信息，如同散落的历史碎片，在林恩的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幅更加清晰的图景。 所谓的“古老回路”，很可能是“锻火之神”完整神国体系崩溃后，残存下来的自动化管理或记录系统的一部分。 它忠实地记录着神国崩塌、最终屏障衰减、虚无渗透，以及“遗民”是如何一步步从“守护者”转变为“榨取者”，并最终建立起残酷的“灵质献祭”体系的过程。 “先生，这些发光的线……好像在告诉我们什么” 艾德小声问道，他也注意到了墙壁上流淌的金色纹路。 “它们在记录历史，艾德。” 林恩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沉静，“一段被掩盖的，关于背叛和堕落的历史。” 他们沿着管道艰难前行，管道时而向上，时而向下，分支众多，如同一个巨大的地下神经网络。 林恩依靠「真相之瞳」对信息流的追踪，选择那些指向核心区域、且记录信息更为古老和关键的主干道前进。 越往深处，管壁上的金色纹路就越发明亮，流动的速度也似乎加快了一些。 同时，林恩感觉到怀中“万机之魂”碎片的共鸣也愈发清晰，它似乎与这些古老回路产生着某种微弱的呼应，仿佛回到了某种熟悉的“系统”之中。 在一个相对开阔的、由数条管道交汇形成的节点大厅，他们停了下来。 大厅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由相同黑色琉璃材质构筑的柱状终端，表面布满了更加密集的金色纹路，此刻正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终端上方，投射出一片模糊的、不断闪烁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可以看到一个完整的、由无数齿轮和光路构成的宏伟蓝图虚影，但大部分区域都黯淡无光，只有中心代表“熔炉核心”的区域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并且被无数代表能量锁链的黑色线条死死缠绕。 而在蓝图外围，代表着“古老回路”的金色脉络也大多断裂、熄灭。 “这是……这座城市……不，是那个‘神’原本的样子” 艾德看着那宏伟的蓝图虚影，张大了嘴巴。 林恩走近终端，将手按在冰冷的柱体表面。 「真相之瞳」全力运转，试图与这古老的系统建立更深的连接，获取更多被封存的信息。 瞬间，更多的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锻火之神”全盛时期，神国运转，秩序井然的辉煌景象； 看到了“虚无”如同潮水般侵蚀而来，最终屏障剧烈波动； 看到了神国为了抵御侵蚀，过度抽取自身本源，导致核心（熔炉之心）受损、神智陷入混乱与痛苦； 看到了最初的“遗民”——那时还被称为“守护者”——是如何在绝望中，做出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决定： 不是尝试修复神，而是利用神骸残存的力量，强行构筑了一个脆弱的、以掠夺生命灵质为代价的“伪屏障”，并美其名曰“维系残火”！ 而为了掩盖这个决定的真相，为了维持统治，后来的“遗民”高层系统地篡改历史，将“守护者”塑造成悲壮的英雄，将“榨取”美化为“献祭”，将神骸的痛苦低语污蔑为“混沌侵蚀的噪音”。 最大的谎言，并非某一件事，而是覆盖在整个碎齿城历史上，那层由背叛、怯懦和自私编织而成的、厚重的遮羞布。 林恩猛地收回手，胸口因愤怒和某种明悟而微微起伏。 他彻底理解了“真相藏于谎言之下”的全部含义。 这不仅关乎神骸，更关乎这座城市的起源与本质。 也就在这一刻，他感到灵魂中序列六的魔药被彻底消化、稳固。 「真相探求者」的力量真正与他融为一体。 他对“信息”和“规则”的洞察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终端投射的蓝图影像一阵剧烈闪烁，中心那被锁链缠绕的暗红区域，似乎因为林恩的“理解”和“真相”权柄的触动，而短暂地变得更加清晰，甚至隐约显露出几条能量锁链上，那些之前被他洞察到的“相位薄弱点”的具体空间坐标。 与此同时，终端侧面的琉璃壁突然变得透明，显露出内部结构—— 一个凹槽，其形状与林恩怀中的“万机之魂”碎片完美契合，凹槽周围的金色纹路闪烁着期待的微光。 一个选择摆在了林恩面前。 将碎片放入凹槽 这可能会激活部分古老的回路系统，带来未知的变化，或许能暂时干扰“遗民”对熔炉的控制，甚至可能找到净化神骸的线索。 但同样，这也可能触发未知的防御机制，或者暴露他们的位置。 是冒险一试，利用这古老系统的力量 还是继续隐匿，寻找其他出路 林恩看着那闪烁的凹槽，又想起神骸那无尽的悲伤低语，以及“遗民”统治下的残酷。 他的眼神逐渐坚定。 有些风险，必须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