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冰冷的抉择与炽热的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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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个时间单位的倒计时，如同冰冷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林恩的头顶。 灵魂深处的寒意与剧痛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反而在逻辑核心那毫无感情的注视下，变得愈发清晰刺骨。 三个选项，三个代价。 第一个，灵魂熔铸术。 这是他目前最急需的，修复这濒临破碎的灵魂容器，才能继续走下去，才能保护夜莺。 代价是遗骸回响者的战斗记忆。 那场惨胜，是他对规则层面战斗的第一次深刻体验，蕴含着宝贵的经验和教训。 失去它，意味着未来再遇到类似的存在，他可能需要用鲜血再次换取同样的认知。 第二个，寂灭之核的坐标。 集齐源初齿轮碎片是他无法回避的使命，关系到世界的存续，也关系到他自身力量的完整。 代价是一小时内所有情感波动。 这对于刚刚经历过生死守护、情感剧烈激荡的他而言，无异于将那份炽热的决心和守护的执念亲手冰封。 失去情感，哪怕只有一小时，他还是“林恩”吗 在那冰冷的状态下，他做出的决策是否会偏离本心 第三个，稳定夜莺状态的猜想与实证。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答案。 但代价……是与夜莺相关的任意一段完整记忆。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第三个选项上，呼吸粗重。 ……脑海中，无数画面飞速闪回—— 勒菲弗尔导师将他推向安全的黑暗，身后是爆炸的火光…… 在沉没圣堂那幽暗的舰桥，夜莺首次现身，身影与周围腐朽的机械融合，神秘而清冷，她的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你不是他们的一员……” 逻辑坟场的核心，数据风暴撕碎一切，夜莺挡在他身前，身躯在过度使用【概念悖论】中逐渐透明、碎裂，他徒劳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逐渐消散的秩序微光…… 逃离坟场后，在那临时找到的、布满锈蚀的避难所角落，他颤抖着将好不容易获得的星黯铁碎屑覆盖在她濒临崩溃的躯体上，看着裂纹被暂时封印，指尖传来的只有令人心安的冰冷，以及无尽的悔恨与决心…… 任何一段，哪怕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瞬，都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基石，是他对抗疯狂与非人侵蚀的“锚”！ 割舍任何一段，都像是在亲手拆除支撑自己存在的承重墙！ “林恩……” 艾德担忧地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背影，少年能感受到那份几乎凝成实质的痛苦挣扎。 莉亚则更加冷静地分析着局势：“第一个选项最务实。活下去，才能想以后。记忆……总会有新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不信任这个东西。它所谓的‘支付’，方式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恩听到了她的话，但他无法移开目光。 “时间剩余：十个单位。” 逻辑核心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放弃，被驱逐！ 然后拖着这具残破的灵魂，在这危机四伏的回响之间盲目摸索，可能直到灵魂彻底消散，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不！他不能倒在这里！ 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刹那，林恩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痛苦与疯狂的决绝。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逻辑核心，嘶哑地低吼： “我选……第一条！” 他选择了灵魂熔铸术。 他选择活下去，选择修复承载一切希望的容器。 他选择牺牲掉那份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与遗骸回响者战斗的宝贵经验和记忆。 “确认选择。开始抽取指定记忆数据。” 逻辑核心表面的蓝光骤然变得刺目，一道凝实的光束瞬间笼罩了林恩的头部。 “啊——！” 林恩发出了并非源于肉体，而是源于灵魂被剜割的痛吼。 他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强行从自己的意识深处抽离、复制、然后抹除。 那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规则对撞的每一次震颤，濒临毁灭的每一次恐惧，以及最终守护成功的刹那悸动…… 所有这些构成“战胜遗骸回响者”这一完整记忆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向那个冰冷的金属造物。 这个过程短暂却极其漫长。 当蓝光散去，林恩踉跄一步，几乎瘫软在地，被艾德和莉亚死死扶住。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空洞和茫然。 “我……” 他张了张嘴，感觉脑海里关于刚才那场生死之战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 他记得自己打败了一个强大的怪物，记得自己为了保护夜莺付出了巨大代价，但具体的战斗过程，规则运用的细节，怪物消散前的最后景象…… 所有这些关键的“数据”，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雾，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和结论。 记忆被抽走了，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结构严谨的、关于灵魂本质和修复技术的信息流，被强行灌注进了他的意识。 那是“锻火之民”关于灵魂熔铸的古老知识，复杂而深奥，暂时只是被储存起来，需要他日后慢慢理解和实践。 “交易完成。执行驱逐程序。祝您好运，变量‘林恩’。” 逻辑核心的意念依旧冰冷，不带丝毫完成交易后的缓和。 球形空间的金属墙壁上，打开了一道之前并不存在的、散发着不稳定能量波动的出口。 “我们走”莉亚当机立断，搀扶着精神恍惚、记忆缺损的林恩，和艾德一起，迅速冲向了那个出口。 在他们离开的瞬间，身后的球形空间以及那个冰冷的逻辑核心，便如同幻影般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出现在了一条新的、更加狭窄的通道中，四周再次被那种混乱无序的信息回响所包围，只是强度似乎比外围弱了一些。 林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努力消化着灵魂中被抽走一部分记忆的诡异空洞感，以及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份沉重的知识。 他活下来了，获得了修复灵魂的方法。 但他失去了一段铭刻着成长与牺牲的记忆。 这就是……知识的代价。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的怀表。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与此同时，一个清晰的、带着担忧和一丝……赞许，的意念，轻轻拂过他的心间。 是夜莺。 即便失去了部分记忆，这份连接，这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依旧还在。 他失去了一段过去的战斗记忆，但守护未来的决心，未曾动摇分毫。 他抬起头，看向通道前方未知的黑暗，眼中重新凝聚起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