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窃火于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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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的灵性，裹挟着决绝的意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撞入了“寂灭王座”那深不见底的怨恨核心。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或意识湮灭，他仿佛瞬间坠入了一片绝对冰冷、绝对黑暗、连时间概念都模糊的领域。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亘古不变的、对一切存在之物的终极否定。 这就是“永寂”残留的意志领域。 在这里，林恩感觉自己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随时可能被这纯粹的“无”所同化、抹除。 他新生的「深渊低语者」位格，在这等古老的存在面前，依旧显得无比稚嫩。 但他没有退缩。 他将对莉亚和艾德陨落的悲痛，对真相的渴求，尤其是对唤醒夜莺那燃烧不息的执念，化作自身存在的锚点，死死固守住意识的最后清明。 “汝……窃火者之后裔……竟敢……再临吾之领域……” 一个宏大、冰冷、充满了无尽岁月积淀下的疲惫与憎恨的意念，如同苏醒的古神，在这片黑暗领域中回荡。 这意念并非针对林恩个人，而是针对他灵魂中那属于【万机之魂】的、令它刻骨铭心的“窃贼”气息。 “告诉我！”林恩以自己的意念为剑，在这片意识的黑暗虚空中嘶吼，“‘源初齿轮’到底是什么‘终末回响’又是什么如何才能……超越这注定的一切” 他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关乎世界，也关乎自身。 “哼……无知蝼蚁……‘源初’不过是一群懦夫……畏惧终焉……窃取吾主‘归于永寂’之权能……打造的……可笑囚笼！” 古老的怨恨意念如同寒潮涌动，“‘终末回响’即是这囚笼……必然走向崩坏的……倒计时！是宇宙……对扭曲其本源法则的……最终修正！” “至于超越”那意念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嘲弄的波动，“融入吾道……拥抱终结……即是……唯一的‘超越’！汝身负吾道种子……何必……执着于虚妄” 更多的信息碎片伴随着这股意念涌来：关于“源初齿轮”如何强行约束了宇宙热寂的自然进程，如何创造了脆弱的秩序循环； 关于“终末回响”即是这个扭曲系统不断积累的“错误”达到临界点后的总崩溃； 关于“观测者”很可能就是这个系统自身的“清理与重置程序”…… 这些信息与林恩之前的认知相互印证、补充，勾勒出一个更加完整却也更加绝望的世界图景。 他所努力维护的，是一个注定崩溃的囚笼； 他所对抗的，是宇宙本身的修正力量。 “不……一定有其他方法！” 林恩紧守着一丝不肯放弃的念头，那是他作为“林恩”而非“永寂继承者”的最后坚持，“告诉我，如何真正地……‘修复’或者，如何避开‘回响’” “冥顽不灵……” 古老的意志似乎失去了耐心，那极致的冰冷与死寂开始主动侵蚀林恩的意识，要将他彻底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一个承载其怨恨与权柄的新容器。 就在林恩的意识即将被这洪流吞没的刹那—— 外界，三位存在也察觉到了王座核心那骤然提升的活性与危险波动。 绯夜眼中血光大盛：“要成熟了吗真是令人期待的时刻！” 弥娅的星眸中数据流狂飙：“警告！未知高维实体（永寂残响）活性激增，试图同化变量‘林恩’。是否干预” 而胧月，那朦胧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了林恩在意识层面与古老意志抗争的景象。 她看到了那在绝对黑暗中，依靠着一缕微弱却坚韧的执念之火苦苦支撑的灵魂。 她再次动了。 这一次，她并非梳理低语，也非营造间隙。 她伸出了一根纤细如玉的手指，隔空，轻轻点向了林恩的眉心。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规则干涉。 她送入林恩意识深处的，是一个 “梦”。 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梦”。 在梦中，林恩“看”到了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象征规则与时间），河上有一座由“源初齿轮”之力构筑的脆弱堤坝（象征现有秩序），而“终末回响”是必然上涨的洪水。 试图加固堤坝是徒劳的，因为基石（窃取的权柄）本身就不稳。 但在这个“梦”里，他没有试图去堵，而是……在堤坝旁边，悄无声息地，挖掘了一条极其细微的、不为人知的“引水渠”。 这个“梦”没有给出任何具体方法，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恩因绝望而僵化的思维！ 不一定要正面对抗！不一定要修复那个注定崩溃的囚笼！ 或许……可以寻找一条 “绕过” 主规则的道路，一条只属于他自己的，隐藏在宏大叙事缝隙中的…… “后门” 或者说 “谎言” ！ 就在他明悟的这一刻，他灵魂中那源于「深渊低语者」的能力，与这“引水渠”的意象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或“对抗”那古老的“永寂”意志，而是开始尝试去 “倾听” 其力量流转中，那些细微的、可以被利用的 “规则缝隙” 与 “逻辑悖论”！ 同时，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 ——他主动放开了对体内【寂灭之核】力量的压制，让其与王座的力量更深度地共鸣、融合！ 他不是要成为“永寂”的容器，而是要以此为“燃料”和“伪装”，在这古老存在的“眼皮底下”，进行一场危险的 “窃火” ！ 他不再寻求答案，而是开始掠夺力量与知识本身！ 磅礴的寂灭之力涌入他的灵魂，那些关于“终结”、“归墟”、“存在抹消”的深层次规则感悟，如同刀刻斧凿般印入他的意识。 他的气息在三位旁观者感知中，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冰冷、也更加危险！ 他正在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消化、吸收着“永寂”的遗泽，将其转化为自身「深渊低语者」位格稳固和提升的资粮！ “他在……吞噬王座的力量！” 绯夜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讶。 “行为模式超出预测。变量‘林恩’正在进行高风险的能量与信息同化。”弥娅的记录更加密集。 胧月则缓缓收回了手指，朦胧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只有低不可闻的呢喃：“种子……已经播下……” 残破的王座开始微微震颤，其上流转的黑暗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 那古老的怨恨意念发出了更加愤怒的咆哮，但林恩已经找到了与之共舞（或者说窃取）的方式，他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吸附在这份古老的遗产之上，疯狂地汲取着力量与知识。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瞳孔中的黑暗仿佛化为了两个微型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光线。 他周身散发出的寂灭气息凝实而稳定，虽然灵魂依旧传来过度负荷的刺痛，但他成功地在与古老存在的意识交锋中站稳了脚跟，并掠夺到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桶金”。 序列四「深渊低语者」的境界，于此，初步稳固。 他看向那三位存在，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