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彼此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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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哗啦…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爬梯下方传来，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检修井内，如同丧钟敲响。 苏晚的心脏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攥紧！她猛地坐起，不顾身体的剧痛和虚脱，摸索着将林骁死死护在身后，空洞的眼神绝望地“瞪”着声音传来的黑暗方向。 她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徽章也已丢失，体力耗尽。除了这具残破的身体，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那正在攀爬上来的恐怖存在。 完了…这一次，真的无路可逃了… 她甚至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铁锈与腐腥的恶臭正从下方弥漫上来。 爬梯传来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个沉重的、湿漉漉的东西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升。 苏晚闭上了眼睛，将林骁冰凉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心，等待着最后的终结。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而痛苦的咳嗽声，以及一个极其虚弱、带着浓重喘息和痰音的人声： “咳…咳咳…有…有人吗…救…救命…” 人！ 苏晚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望”向声音来源。那声音虽然扭曲痛苦，但确确实实是人类的声音！ 爬梯顶端，一个模糊的黑影艰难地爬了上来，重重地摔倒在平台边缘，剧烈地喘息咳嗽着，浑身湿透，散发着污水和…血腥味。 “谁…你是谁！”苏晚的声音因恐惧和紧张而嘶哑变形，身体依旧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末世之中，人类有时比怪物更可怕。 “别…别怕…”那人似乎耗尽了力气，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是那些东西…我是从…从上面的工厂逃下来的…被它们…抓伤了…” 工厂那些苍白影子 苏晚的心依旧高悬，但警惕中多了一丝惊疑。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向前挪了一点，试图“看清”对方。 借着下方水面反射的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环境光，她勉强看到一个穿着破烂工装服的男人轮廓，他的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身上有多处撕裂伤，正汩汩地流着血。 “你…你怎么逃出来的”苏晚没有靠近，声音冰冷地追问。她不相信巧合。 “运气…咳咳…”男人痛苦地抽搐着，“它们…好像被什么更吸引它们的东西引开了…好像是…一种光…和声音…” 光声音苏晚立刻想到了自己那枚失控的徽章。难道是他和那些怪物都被徽章最后的爆发吸引了注意力，才让这个人侥幸逃脱 这个解释似乎合理，但苏晚不敢完全相信。 “你一个人”她继续问。 “死了…都死了…”男人的声音充满绝望和恐惧，“我们只是想…想从工厂里找点老旧的电池和零件…没想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满是血沫。 短暂的沉默。只有男人痛苦的喘息和下方汩汩的水流声。 苏晚的警惕心稍缓，但并未消失。她慢慢退回林骁身边，依旧保持着距离。 “水…有…有水吗…”男人虚弱地哀求。 苏晚摸向自己腰间，水壶早已在之前的奔逃中丢失。她沉默地摇了摇头，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见，低声道：“没有。” 男人似乎绝望了，不再说话，只是痛苦地呻吟着。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男人呻吟声逐渐微弱，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苏晚内心挣扎。她有一点点之前小雅给的、省下来的止血粉和绷带，也许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但那是他们最后的医疗资源，而且要靠近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她的目光投向身边呼吸微弱的林骁。他的体温似乎回升了一点点，那微弱的生命之火还在顽强燃烧。 最终，她咬了咬牙。末世的人性尚未完全泯灭，尤其是对方看起来确实重伤濒死，而且似乎间接是因为他们才得以逃脱。 她摸索出那小包止血粉和干净绷带，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男人。 “别动，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男人没有回应，似乎已经半昏迷。 苏晚凭借记忆和触觉，摸索着找到他流血最汹涌的伤口，将止血粉撒上去，然后用绷带艰难地缠绕包扎。她的动作笨拙但尽量迅速。 就在她处理他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时，她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伤口边缘的皮肤——一种极其不正常的、冰冷、坚硬、仿佛覆盖着细小鳞片或角质的触感！ 苏晚的手猛地一僵！这不是正常的伤口！ 几乎在同一瞬间！ 那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爆发出非人的力量！一只冰冷如铁钳的手猛地扼住了苏晚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插她的心脏！ “晚了！”男人的声音变得尖锐扭曲，充满了恶毒的兴奋，“你的血…你的生命能量…比那破铜烂铁甜美多了！” 苏晚惊骇欲绝！陷阱！这根本不是什么幸存者！这是那些东西伪装的！它们竟然能模仿人类到这种程度！ 她拼命挣扎，但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那冰冷的指尖已经刺破了她的外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低吼，从苏晚身后炸响！ 原本昏迷不醒的林骁，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没有焦距，燃烧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纯粹的暴怒！ 他甚至无法站起，只是用尽刚刚凝聚起的、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那只刺向苏晚的恐怖手臂！ 滋啦——！ 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蓝白色电光从他指尖迸发，瞬间传递到那怪物的手臂上！ 那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痛嘶，仿佛被烙铁烫到，扼住苏晚的手猛地松开！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和吃痛！ 苏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另一只手中一直紧握的、之前从检修舱带出来的一根尖锐金属探针，狠狠扎进了那怪物扭曲的面门！ 噗嗤！ 没有鲜血，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石油般的粘稠液体溅出！ 怪物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猛地向后翻滚，跌入了下方的污水之中，传来巨大的落水声。 一切再次归于寂静。 苏晚瘫倒在地，剧烈喘息，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手腕上被扼住的地方一片青紫，胸口衣服被划破，皮肤留下血痕。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林骁。 他眼中的光芒已经熄灭，再次陷入了昏迷，仿佛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他所有的余力。但他刚才那声怒吼和那一下阻挡，确确实实救了她的命。 “林骁…”她爬过去，颤抖着抚摸他的脸颊，发现他的体温又降低了一些，呼吸也微弱了。 那一下爆发，对他负担极大。 而下方水流中，再无动静。那东西没死，只是暂时退却了。这里，不再安全。 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快速检查了一下林骁的状态，确认他暂无生命危险，但必须尽快离开。 她最后看了一眼漆黑的水面，毫不犹豫地背起林骁，沿着检修井另一端一条狭窄的、向上的维修通道，艰难地攀爬。 她不知道通往哪里，只知道必须远离水面。 这一次，没有微光，没有指引，只有黑暗、负重和绝望相伴。 但她心中，却燃烧着一簇微弱的火苗——源于林骁在绝境中，哪怕失去意识，依旧为她奋起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