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三个小时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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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助理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背后的西装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就那么卡在原地，进退维谷。 车里，秦笑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那个简陋的、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像一个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让他去那里等着 一个过气的餐饮老板，竟敢如此羞辱他魔都秦家的继承人 首席助理感觉车内的气压已经低到了冰点，他甚至做好了迎接秦少雷霆之怒的准备。 然而，几秒钟后，车载对讲机里传来了秦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进去。” “等着。” 首席助理愣住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命令就是命令。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尊严和体面都随着这口混杂着尘土的空气一起咽下去，然后，他带领着团队，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那个集装箱。 秦笑推开车门，也走了下来。 他没有让任何人搀扶，自己整理了一下纤尘不染的西装下摆，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当他弯腰钻进那个低矮的铁皮工棚时，一股混杂着廉价烟草、汗水和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就是几张布满划痕的塑料凳子，和一张桌腿都有些不稳的掉漆木桌。 桌上，放着几个白色的搪瓷缸子，就是工地里最常见的那种。 之前那个年轻助理已经等在里面，他看到秦笑进来，依然是那副职业化的微笑，热情地拿起一个暖水瓶。 “秦少，路途辛苦，先喝口茶。” 滚烫的开水冲进缸子，几片干枯的茶叶末在水面上翻滚、沉浮。 秦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摇摇欲坠的工棚。 掉漆的桌子。 缺了口的搪瓷缸。 漂浮着茶末的热水。 每一个细节，都是一次无声的、刻骨的羞辱。 他感觉自己的肺快要被怒火烧穿了，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对方的伎俩。 一个失败者最后的挣扎。 一种故作姿态的心理战术，目的就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为接下来的谈判抬高价码。 不能上当。 必须忍耐。 他拉过一张塑料凳，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甚至还端起了那个搪瓷缸子，吹了吹热气。 他要让对方知道，这种低级的手段，对他秦笑，没用。 时间，开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流逝。 第一个小时。 秦笑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闭着眼睛，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皮墙壁，一动不动，试图将自己从这个肮脏、嘈杂的环境中抽离出去。 他告诉自己，这是博弈。 对方在用这种粗鄙的方式，试探他的底线，消磨他的耐心。 而他要做的，就是展现出绝对的、碾压式的定力。 他的团队成员们，则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后，一米之内，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工棚内，只有窗外传来的、永无休止的机器轰鸣声，震得铁皮墙壁都发出嗡嗡的低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逐渐升高，阳光炙烤着这个铁皮罐头。 起初贴在背上还带着一丝凉意的墙壁，慢慢变得温热，然后开始发烫。 空气变得燥热而沉闷，混杂着汗味与尘土的气息，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站在秦笑身后的首席助理，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此刻像一件沉重的刑具，紧紧地裹在身上，黏腻又憋闷。 他悄悄看了一眼秦笑，对方依旧像一尊雕塑，纹丝不动。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发毛。 第二个小时。 秦笑的耐心，开始被一点点地消磨。 他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带着倨傲的眼眸里，已经爬上了一丝烦躁。 他站了起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皮鞋踩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电钻刺耳的尖啸，挖掘机沉重的撞击，钢筋落地的巨响……每一种噪音，都像一把小锤子，不停地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好几次停下脚步，望向工地深处，那里尘土飞扬，看不到一个人影。 那个叫钱立的家伙，真的在巡视什么狗屁承重结构 还是说，他正躲在某个角落，通过监控，欣赏着自己此刻焦躁不安的丑态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秦笑的心火烧得更旺。 他的团队成员们，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假装自己不存在。 第三个小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工棚里投下一道昏黄的光柱。 光柱里，无数的尘埃在飞舞。 工地的嘈杂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夜间施工的开始，变得更加喧嚣。 秦笑的耐心，他的锐气，他所有的自负和骄傲，都已经被这漫长的、充满蔑视的等待，彻底消磨殆尽。 他感觉自己就像马戏团里一只被戏耍的猴子。 主人扔过来一个看似是香蕉的道具，他满心欢喜地扑过去，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冰冷的、硬邦邦的塑料模型。 而主人和台下的观众，正指着他，发出无情的嘲笑。 他终于彻底想通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心理战术。 心理战术，是建立在双方实力对等，彼此忌惮的基础上的。 而现在的情况是，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不是博弈。 这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羞辱！ 那个叫钱立的过气大佬，从一开始，就在把他当成一个笑话！ “砰！” 一声巨响。 秦笑猛地一脚，将身前那张碍事的塑料凳踹飞出去。 脆弱的塑料凳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地撞在铁皮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双眼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一片赤红。 “秦少！秦少您冷静！” 首席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慌忙上前，试图拦住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秦笑。 “滚开！” 秦笑一把推开他，力道之大，让这个年薪八百万的精英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不等了！” 秦笑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对着工棚外那片混乱的工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怒吼。 “我秦笑想见的人，还没有谁敢让我等这么久！” “我倒要看看，他钱立，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那个让他感觉窒息的铁皮笼子，径直朝着工地最深处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