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篡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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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云逸的咆哮在王帐前回荡，命令被亲卫们以最快速度执行。 联盟的效率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下被压榨到了极致。很快，一支支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面带决然，从各处集结而来，将巨大的祭坛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强忍着对那未知枯萎的恐惧，用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在祭坛周围筑起了一道钢铁长城。 与此同时，西陵氏族的禁地深处，数名气息沉凝如山的老者，合力抬着一块半人多高、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天然孔窍的巨石，步履沉重地走来。那便是【通天石】，西陵氏族传承万年的圣物，传说中能与先祖之灵沟通的媒介。 当【通天石】被“咚”的一声安置在祭坛中央，距离那艘暗金小舟不足三尺之地时，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柳如烟手中的金色符箓光芒明灭不定，她紧蹙着眉头，再次转述林尘那冰冷而清晰的意志。 “不够……还不够……” “把一个……刚刚被感染，生命力还没有完全流失的士兵，带到我面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刚刚还斗志昂扬的西陵云逸，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他豁然转身，死死盯住柳如烟，或者说，是盯住柳如烟背后那道无形的意志。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压抑着火山爆发前的怒火，“林尘，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老子把一个快死的兄弟抬过来……干什么给你当试验品吗！” 石磊也一步踏出，魁梧的身躯挡在祭坛前，瓮声瓮气地说道：“林尘哥，不行。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工具。” 周围的战士们也投来不解和抗拒的目光。他们可以为联盟战死，却无法接受自己的战友在濒死之际，还要被当成某种仪式的祭品。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柳如烟的脸色愈发苍白。她能感受到林尘意志中那不容置喙的决绝，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让她这个传递者都感到心悸。 “他说……”柳如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一字一句地将那股意志复述出来。 “没有时间解释。” “那根吸管的另一头，是【亡者国度】的意志。它在‘进食’，我们所有人都是它的食物。现在停下的，只是开胃小菜。” “我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门的钥匙。” “而那个士兵的‘死亡’，就是我要锻造的钥匙！” “信我，或者，一起被吸干。” 冰冷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西陵云逸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捧环绕飞行的尘埃，仿佛要透过那死寂的表象，看穿林尘的灵魂。 钥匙用一个活人的死亡去锻造一把钥匙 这太疯狂了！ 可那句“一起被吸干”，却又像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回响。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地面上那些迅速风干的尸体，又看了一眼祭坛上那唯一的希望。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最终，西陵云逸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低吼，那吼声中充满了挣扎、痛苦与决断。 “妈的！”他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胸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赌了！” 他转头对亲卫咆哮：“把伤势最轻的那个抬过来！快！” 很快，一名刚刚被幽绿色藤蔓印记缠上、身体才开始出现轻微枯萎迹象的年轻士兵，被抬到了祭坛之上，轻轻放在了那艘暗金小舟的正前方。 士兵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但他看着西陵云逸，又看了看那艘传说中的小舟，眼神中竟慢慢浮现出一丝决然。 “少主……如果我的命……能换大家活……值了……”他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西陵云逸眼眶一热，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就在此刻，祭坛之上，风云突变！ 那捧环绕着“概念熔炉”旋转的尘埃星环，骤然加速！ 在林尘的“视野”中，他催动了全部的真灵之力，那枚由【万界之疑】烙印下的、复杂到无法理解的全新烙印，在他的真灵本源之上，轰然亮起！ 一股超越这个世界维度的至高法则之力，被悍然撬动！ 林尘的目标，不是拯救这名士兵，也不是逆转死亡。 他要做的，是在这名士兵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将他身上由【亡者国度】定义的“死亡”这个概念，强行扭曲、篡改！ “以‘终结’为骨，以‘守护’为名……” 一道无声的意志咆哮，在真灵层面炸响！ 林尘将自己从奥丁权柄中领悟的“终结”法则，与从亿万英灵意志中提炼的“守护”之焰，疯狂地注入那名垂死士兵的灵魂！ 一场看不见硝烟，却凶险到极致的法则战争，在士兵的体内悍然爆发！ 士兵的身体，成了两方法则角力的战场。 他的身体表面，幽绿色的藤蔓印记疯狂蔓延，抽取着他最后的生命力，这是来自【亡者国度】的“死亡”定义。 可与此同时，一缕缕金红色的火焰神纹，却从他皮肤之下顽强地渗透出来，试图将那些枯萎的藤蔓重新点燃，赋予其“守护薪火”的全新意义。 士兵的身体在“枯萎”与“燃烧”之间剧烈地闪烁，皮肤时而干瘪如树皮，时而又透出微光。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痛苦让他的面容扭曲到了极致，整个人在生与死的界限上，被来回撕扯。 祭坛下的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惊骇地看着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他们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一种远超他们理解范畴的恐怖力量，正在那具小小的身躯内进行着无法想象的搏杀。 终于，在某个瞬间，士兵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 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他死了。 西陵云逸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失败了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士兵的尸体上，那道妖异的幽绿色藤蔓印记，并没有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恰恰相反，它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 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死寂与腐朽，而是夹杂了一丝属于“终结”的威严，以及一丝金红色的“守护”之意。 幽绿色的光芒从尸体上升腾而起，在半空中扭曲、旋转，最后竟硬生生撕裂了空间，化作一个一人多高、边缘不断有幽绿色符文流转的单向传送门！ 门户之内，一片深邃的黑暗，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死亡气息，但又被一层无形的、属于“终结”的法则牢牢禁锢着，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 它就那样稳定地悬浮在祭坛上空，像一只通往冥府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一个冰冷、古老、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再次降临在林尘的真灵之中，这一次，那意念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赞赏。 “有趣。” “你让‘终点’，变成了‘起点’。” 林尘的真灵一阵波动，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感到一阵后怕与疲惫。 为了完成这次“概念篡改”，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名士兵的灵魂，并没有得到安息。 他的灵魂，在这场法则的对撞中被彻底碾碎，化作了稳定这座“死亡之门”最底层的燃料。 这，就是篡改概念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