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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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无垠，冰冷而死寂。 伍小满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在黑暗的虚空中急速穿行。手中的【归墟】令牌不再仅仅是温热，而是变得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紧贴着掌心，传递出的指向性意念也越发清晰、急促，仿佛在另一端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召唤。 他遵循着指引，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混沌武躯撕裂虚空，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扭曲的光痕，寻常星辰被他远远抛在身后。与凌无绝一战激起的沸腾战血渐渐平复，但内心的警惕却提升到了顶点。 能让那样一位骄傲的剑修暂且放下对决，这【归墟】秘境绝不简单。令牌的异动，以及那道扫过的隐晦意志，都预示着前方绝非坦途。 不知横渡了多少星域，穿越了几片枯寂的陨石带，前方的景象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稀疏的星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那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一种失去了所有能量活性、连时间都仿佛变得迟缓的绝对沉寂之域。 在这片庞大无边的“沉寂之域”边缘，空间的结构变得极不稳定，肉眼可见一道道细微的、扭曲的裂痕，如同破碎琉璃上的纹路，无声地蔓延。偶尔有路过的小型陨石或被引力捕获的星骸触及这些裂痕，瞬间便悄无声息地湮灭，连最基本的粒子都未曾留下，仿佛被从概念上彻底抹除。 而在那片“沉寂之域”的最深处，伍小满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并非实体，也非能量，更像是一个……“点”。一个吞噬一切、终结一切的“终点”。仅仅是遥遥感知，就让他混沌武躯内的气血都微微一滞，产生一种本能的悸动。 那里，就是归墟 就在他凝神远眺，准备进一步靠近探查时—— 嗡！ 前方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道模糊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拦在了他的正前方，恰好卡在“沉寂之域”与正常星空的交界处。 来人一身毫不起眼的灰布长袍，身形瘦削，面容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唯有一双眼睛，古井无波，深邃得如同万古寒潭，倒映着前方那片死寂的星域。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气息与周围的虚空几乎融为一体，若非肉眼看见，伍小满甚至难以察觉到他的存在。但正是这种“不存在感”，反而让伍小满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高手！而且是远比凌无绝更诡异、更难以揣度的对手！ 凌无绝是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而眼前这人，却像是藏在鞘中的毒刃，未知且致命。 “止步。” 灰衣人开口，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仿佛言出法随。两个字吐出，伍小满前方那片虚空仿佛瞬间凝固，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定在原地。 伍小满周身混沌力场自主激发，光晕流转，将那股凝固空间的力道强行撑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停在原地，目光锐利地看向灰衣人：“阁下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灰衣人的目光落在伍小满手中的【归墟】令牌上，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像是确认了什么。 “归墟禁地，万法归宿。生灵勿近，近者…永寂。” 他缓缓说道，语调依旧平淡，却阐述着一条冰冷的规则，“你手中虽有‘钥匙’，但…时机未至，实力不足，入之…十死无生。” 伍小满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对方并非刻意针对他，更像是在执行某种…使命或者规则 “时机未至何时才算时机” 伍小满握紧令牌，感受着其中愈发灼热的召唤，“它，在召唤我。” “召唤，不代表许可。” 灰衣人微微摇头，“归墟之秘，牵扯甚大。非特定因果，非足够承载命运之重者，不可轻入。你…尚需磨砺。”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漠然。 伍小满盯着他，体内气血开始加速，混沌光晕明灭不定：“若我…非要进去呢”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令牌，感受到可能与自身“力之极境”道路相关的契机，岂会因对方几句话就放弃 灰衣人沉默了。他不再言语，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法则缭绕的异象。他只是平平无奇地，对着伍小满，虚虚一按。 这一按之下，伍小满瞳孔骤然收缩！ 他周身那足以硬撼凌无绝剑罡的混沌力场，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有一只无形无质、却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手，穿透了力场的防御，直接作用在了他的武躯本源之上！ 不是物理层面的挤压，也不是能量层面的冲击，更像是一种……“存在层面”的否定与排斥！ 咔嚓！ 伍小满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那是他武躯与这片星空宇宙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剥离、压制！他的力量，他的气血，甚至他的意志，都在这一按之下，变得晦暗、滞涩！ “吼——！” 伍小满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混沌武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体内如同有亿万座火山同时喷发！他双拳紧握，肌肉贲张，筋络如龙蛇起陆，对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否定”之力！ 轰！ 他脚下的虚空猛然塌陷，炸开一圈圈黑色的涟漪！他硬生生顶着那恐怖的压迫力，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却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武躯之上，之前与凌无绝对战都未曾出现的细微裂痕，此刻竟然开始隐隐浮现！ 灰衣人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伍小满能在他这一按之下还能动弹。但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那虚按的手掌，微微向下一沉。 嗡！ 更为恐怖的“否定”之力降临！ 伍小满周身混沌光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点点擦除，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不行！绝不能倒在这里！ 归墟就在眼前！他的路，岂能在此断绝！ “我之道…以力证之！以身镇之！存在与否…由我…不由天！” 伍小满双目赤红，发出震彻星空的怒吼！他不再试图防御那无形的“否定”，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混沌本源，尽数凝聚于右拳！ 那拳头，不再是幽暗深邃，而是绽放出开天辟地般的原始光芒！仿佛要将那施加于身的“否定”规则，连同这片拦路的星空，一并轰碎！ “归墟…阻我…便连你…一同打穿！” 就在他这蕴含了自身一切道与法的拳头即将轰出，与那灰衣人的规则之力进行最终碰撞的刹那—— 他怀中那滚烫的【归墟】令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一道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气流，自令牌中涌出，轻柔地缠绕上伍小满即将挥出的拳头，然后，蔓延至他全身。 那股无处不在、恐怖至极的“否定”之力，在接触到这灰蒙蒙气流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退散了。 灰衣人按下的手掌微微一颤，首次向后撤回了半步。他看着被归墟之气笼罩的伍小满，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原来…如此…” 他低声自语，收回了手，身形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虚空，“钥匙…已择主…规则…改写…”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那凝固空间的庞大压力也瞬间消散。 伍小满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周身被那灰蒙蒙的归墟之气包裹，方才那濒临“存在”被抹除的大恐怖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他低头看着手中光芒渐敛的令牌，又望向那片近在咫尺的“沉寂之域”和深处的“终点”。 前路，似乎通了。但这归墟之气护体，是福是祸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路，总要往前走。 他一步迈出，正式踏入了那片万法归宿的……归墟禁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