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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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系测试的尘埃落定，如同在莫兰学院这片深湖中投入了数颗石子，涟漪荡开，旋即被新的日常所掩盖。 新生们怀揣着各自盖有分支印记的考核表，带着或兴奋、或忐忑、或茫然的心情，融入了新的学习节奏。 课程表进行了大幅调整，公共基础课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具针对性的分支专业课程。 e班侠客分支的新生们，怀着复杂的心情，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堂专属训练课。 训练场被安排在学院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露天场地，名为“听风场”。 这里地势略有起伏，散落着些天然的石笋和古木，比起主训练场的规整，更多了几分野趣和不羁。 授课导师，正是那位在分系验证时看似醉醺醺的风闲。 当新生们集合完毕，风闲才拎着他的酒葫芦，晃晃悠悠地从不远处一棵老树的虬枝上跳下来，落地无声。 他依旧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眼神惺忪，仿佛还没醒酒。 但当他扫视眼前这十几名大多带着e班标签、神情或沮丧或麻木或强装镇定的新生时，那惺忪的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精光。 “嗝……”他打了个酒嗝，一股浓郁的酒气弥漫开来，几个站在前排的学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向后缩了缩。 风闲似乎毫不在意，用沙哑的嗓音懒洋洋地开口：“e班……侠客……嘿，有意思的组合。知道为什么叫‘侠客’吗” 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或者……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另一个学生补充道。 “放屁！”风闲突然提高声音，把学生们吓了一跳，“那都是糊弄外行人的漂亮话！侠客……”他灌了口酒，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寒刃，瞬间刺破了那层醉醺醺的伪装，“首先得是‘客’！是客人！明白吗去别人的地盘管闲事，没点真本事，死得最快的就是你们这种愣头青！本事哪来不是靠那点可怜的蛮力，也不是靠花里胡哨的招式！” 他猛地指向场地中那些天然的石笋和树木：“靠的是眼力！是脑子！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你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不管是石头、树杈、还是对手扔过来的垃圾，都变成你武器和盾牌的本事！是靠能让你在绝境里比别人多一口气爬出去的耐力！是靠打不过时能溜得比兔子还快、让别人追不上的脚底板！” “从今天起，忘掉你们那些不切实际的侠客梦！e班侠客，先给我学会怎么‘活’下去！”风闲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每个学生的耳膜，“你们的训练，没有固定招式，只有随机应变的考题。撑不住的，滚蛋！觉得我教得不对的，也滚蛋！” 这番毫不留情、甚至有些粗鄙的开场白，让所有e班侠客新生都愣住了，随即脸上火辣辣的，心中那点残存的幻想被击得粉碎，只剩下沉重的现实和一丝被激发的不服气。 索蕾娜站在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低眉顺眼，心里却暗暗点头。 【这老师……有点意思。话糙理不糙。】 接下来的训练，果然如风闲所言，毫无套路可言。 他从不演示具体招式，只是不断地设置各种刁钻古怪的“困境”。 有时是让学生们在一片布满滑腻青苔和隐蔽绊索的区域里追逐躲避他随手抛出的、灌注了微弱气劲的石子，被击中者就要接受惩罚——通常是绕着场地蛙跳十圈。索蕾娜混在人群中，表现得“手忙脚乱”、“跌跌撞撞”，总是“险之又险”地避开大部分石子，偶尔被一两颗“躲不开”的擦中，然后认命地去蛙跳，动作标准得毫无特色。 有时是让学生们蒙上眼睛，仅凭听觉和皮肤对气流的感知，来躲避他从不同方向抽过来的、软硬不定、力道不一的藤条。 索蕾娜“艰难”地闪避着，表现得如同一个感知迟钝的普通人，身上挨了好几下，发出吃痛的闷哼。 风闲的目光偶尔会落在索蕾娜身上，那双醉眼深处的探究意味越来越浓。 他看得出来，这个银发少女每一次的“狼狈”和“侥幸”，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协调感。 她的呼吸节奏在剧烈的运动中几乎没有乱过，她的重心永远稳定得不可思议，哪怕是在看似快要摔倒的时候。 那种“笨拙”……太过于完美了。 几天后的训练课，风闲带来了新的“玩意儿”。 他不知从哪弄来十几只被施加了弱风系魔法的机械蜂鸟，只有拳头大小，速度极快，飞行轨迹刁钻，尾部还带着一点无毒的荧光粉。 “老规矩，躲开它们。被荧光粉标记超过十处的，今天负责打扫整个听风场。”风闲说完，打了个响指。 那些机械蜂鸟瞬间如同被激怒的马蜂群，发出嗡嗡的锐鸣，化作十几道淡青色的影子，猛地扑向场中的学生们！ “哇啊！” “太快了！” “这怎么躲！” 场中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学生们狼狈不堪地闪转腾挪，有的挥舞手臂试图驱赶，有的抱头鼠窜，但那些蜂鸟极其灵活，总能找到空隙扑上来，留下一个个荧光点。 惨叫声、抱怨声、蜂鸟的嗡嗡声响成一片。 索蕾娜也混在人群中，看似惊慌地躲闪着。 她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精神力波动，保持在e班中游偏下的水准，“手舞足蹈”地拍打着空气，时不时“恰好”被蜂鸟撞到肩膀、后背，留下荧光痕迹。 风闲靠在一根石笋上，慢悠悠地喝着酒，目光却像鹰隼一样锁定了索蕾娜。 他注意到，无论场面多么混乱，索蕾娜的移动始终有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她总能出现在蜂鸟攻击的“空隙”里，那些看似命中的攻击，其实大多只是最轻微的擦碰。 而且……她似乎总在无意识地将蜂鸟的飞行轨迹引导向其他同学……或者干脆引导着两只蜂鸟互相撞在一起 就在训练时间快要结束，大部分学生身上都布满了荧光点，哀嚎遍野时，一只机械蜂鸟似乎因为之前的碰撞，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以一种远超之前的速度和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射向索蕾娜的眉心。 这一下，又快又狠，角度刁钻到了极致，完全超出了e班学生应有的反应极限。 若是被击中，虽不致重伤，但绝对会鼻青脸肿，疼痛难忍。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那蜂鸟即将触及皮肤时，索蕾娜那原本“慌乱”挥舞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不知怎地就出现在了眉心前方，极其自然地向内一屈一弹。 动作轻巧、精准、流畅得不可思议！仿佛只是拂去眼前的一粒微尘。 “叮！” 一声极其清脆、细微的金属颤音响起。 那只高速袭来的机械蜂鸟，像是被一股无形而精妙的力量点中了最核心的平衡点，猛地一颤，所有的魔法光华瞬间熄灭，笔直地坠落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一动不动了。 整个听风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还在狼狈躲避的学生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索蕾娜自己也僵住了，保持着那个屈指轻弹的姿势，脸上的“惊慌”表情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凝固成了一种……微妙的尴尬。 她缓缓放下手，看着地上那只报废的蜂鸟，又看了看周围同学们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糟……本能反应……玩脱了……】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三息。 风闲缓缓放下酒葫芦，脸上那醉醺醺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步步走到索蕾娜面前，弯腰捡起那只报废的蜂鸟，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蜂鸟核心的一个微小符文结构已经彻底碎裂，那是被一股凝练到极致、精准无比的力量瞬间破坏的痕迹。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锐利如刀，紧紧盯着索蕾娜，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e班中游水准勉强合格运气尚可”风闲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弹废了加持了疾风符文和硬化符文的机械蜂鸟索蕾娜……你这‘运气’，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 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聚焦在索蕾娜身上。 他们再迟钝也明白了，刚才那神乎其神的一指，绝对不是什么狗屎运，那需要何等恐怖的眼力、精准度和对时机的把握！ 这根本不是一个e班学生能做到的！ “老……老师，”索蕾娜努力维持着镇定，试图挽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吓坏了，胡乱一挥手，它就自己撞到我手指上了……” 这借口苍白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胡乱一挥”风闲嗤笑一声，将那蜂鸟扔给她，“来，你再‘胡乱一挥’，给我看看怎么才能恰好用两根手指的指腹，精准地点在它飞行轨迹上力量最薄弱、同时也是符文结构最关键的节点上而且发力凝而不散，瞬间破坏内部结构却不伤外部金属分毫你这‘胡乱一挥’，怕是比许多苦练十年的剑客刺出的剑还要精准！” 他的话如同重锤，一字一句地敲在所有学生的心上。 他们看向索蕾娜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同情、轻视，变成了震惊、疑惑。 “你一直在隐藏实力”一个平时训练还算刻苦的男生忍不住脱口而出。 “为什么e班很有趣吗”另一个女生喃喃道，眼神复杂。 索蕾娜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 她低估了这位看似潦倒的导师的眼力，也高估了自己在极端情况下完美伪装的能力。 风闲看着她那副百口莫辩、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无奈的模样，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周围的树叶都簌簌作响。 “好！很好！”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老子教了这么多年书，还是第一次在e班捡到这种宝贝！藏得够深啊小丫头！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不再看索蕾娜，转而扫视了一圈其他仍处于震惊中的学生，朗声道：“都看到了吗这就是眼力！这就是精准！这就是在绝对危急关头，身体本能做出的最正确、最有效的反应！这才是侠客该有的东西！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对索蕾娜说：“小丫头，藏拙是好事，但藏得太狠，把自己都骗过去了，那就成了蠢货。从明天开始，你的训练量，加倍。我要看看，你这壳下面，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拎起酒葫芦，又晃悠悠地走向那棵老树，仿佛刚才那个气势逼人的导师只是众人的幻觉。 训练课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其他学生收拾东西离开时，都忍不住用一种全新的、掺杂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偷偷打量索蕾娜。 索蕾娜站在原地，看着风闲导师消失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知道会这样……麻烦死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e班内部，乃至整个武师分院低年级中传开了。 “听说了吗e班那个银头发的索蕾娜，原来是个高手！” “真的假的e班能有什么高手” “千真万确！风闲导师亲口说的！说她一指头就弹废了一只魔法蜂鸟！藏得可深了！” “我的天……难怪之前广场事件她运气那么好……” “她图什么啊干嘛要躲在e班” 各种猜测和议论甚嚣尘上。 索蕾娜一下子从e班小透明，变成了话题人物。 当索蕾娜回到e-107寝室时，月云归和飞鸟井音早已听到了风声。 月云归刚从异武师的专属训练场回来，她的训练同样艰苦，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朋友的关切和好奇：“索蕾娜！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原来这么厉害” 她并没有嫉妒，只有纯粹的惊讶和一丝与有荣焉的喜悦。 飞鸟井音也放下手中的药剂瓶，碧蓝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一指弹废魔法蜂鸟天哪……索蕾娜，你……你之前是不是吃过什么特别的天材地宝或者有什么特殊的修炼方法” 药剂师的思维让她首先从材料和外物上去寻找原因。 索蕾娜看着两位室友真诚而非责难的目光，心里一暖，但依旧无法解释。 她只能苦笑一下，含糊其辞道：“哪有那么夸张……就是以前在家里跟一个老护卫学过一点粗浅的防身指法，好久没用了，今天被吓到了，下意识用出来了而已……真的就是运气，碰巧了……” 这个解释依旧漏洞百出，但月云归和飞鸟井音对视一眼，选择了相信朋友。 或许索蕾娜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啊！”月云归开心地说，“风闲导师虽然看起来……嗯……不拘小节，但他很厉害的！他能看重你，你以后在侠客班肯定会学到真本事的！” “嗯嗯！”飞鸟井音也用力点头，“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们e班的，索蕾娜你就可以……呃……” 她似乎想象了一下索蕾娜“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样子，觉得有点违和，不好意思地笑了。 索蕾娜看着她们，也笑了，心中的些许郁闷消散了不少。 【算了，暴露一点就暴露一点吧，至少……清净日子是彻底到头了。】 而在学院的其他角落，关于“e班隐藏高手”的传闻，也落入了某些人的耳中。 安利普隆埃文斯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实验室里分析数据。 他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果然！我的直觉和数据模型都没有错！能量湮灭……精准操控……她果然具备超越常理的特质！”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冲去找索蕾娜，但强行忍住了，转而开始疯狂地重新计算和修正之前关于索蕾娜的所有模型，将“刻意隐匿实力”、“具备超常精准与控制力”等参数加入其中。 艾莉安娜杜兰在餐厅听到几个武师院学生的议论时，用餐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好奇。 “原来如此……并非仅仅是运气吗”她低声自语。 旁边的花山咲子安静地吃着饭，黑色的眼眸中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料到。 甚至高塔之上的花时同醉，也通过他那无孔不入的信息网络，第一时间得知了听风场上发生的小插曲。 他摇着玉骨折扇，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狐狸：“哦被风闲那个老酒鬼逼出点真东西了啧啧，小狐狸到底还是没玩过老狐狸啊……这下，学院里可要更热闹了。” 索蕾娜丽塔，这个一心只想低调咸鱼的异世来客，终于在她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导师的“逼迫”下，不经意间，显露出了冰山之下那惊人实力的一角。 虽然仅仅是一角，却已足以在莫兰学院这片深湖中，掀起新的、更大的波澜。她的伪装，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而未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