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风灵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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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了那锅堪称“生化武器”的炖菜后，营地的空气终于恢复了清新。 池晏殊认命地担起了主厨的职责，就着溪水将野兔和鲜鱼重新处理干净，维林贡献出他采集的月光兰和几种森林里特有的香草，揉碎了混入盐巴，制成了一种带着清冷花香的独特香料。 篝火舔舐着串在树枝上的兔肉和鱼肉，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混合着月光兰香料被炙烤后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清新与焦香，令人食指大动。 就连吃饱了打盹的赤丹，也忍不住耸动着小鼻子，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维林先生还对香料有研究。”池晏殊熟练地翻转着烤肉，由衷赞道。 这香气可比京城那些大酒楼里的复杂香料闻起来舒服多了。 维林坐在一旁的光滑石块上，手里把玩着那支银白色的口琴，闻言微微一笑，青碧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风行走过万千土地，总会记得一些有趣的味道。这月光兰只在风语者之森特定的区域、特定的时辰绽放，其香气能中和烤物的油腻，增添一丝旷野的灵气。算是……一点点来自森林的馈赠吧。” 他的语气带着吟游诗人特有的咏叹调，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 索蕾娜盘腿坐在火堆旁，双手托腮，眼巴巴地看着渐渐变得金黄的烤肉，毫不客气地催促：“诗人，别光顾着吟唱了，看看熟了没我饿了。” 她那理直气壮等着投喂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才差点酿成“厨房惨案”的罪魁祸首是谁。 池晏殊失笑，用小刀切下一小块兔腿肉，吹了吹，递给索蕾娜：“尝尝看，小心烫。” 索蕾娜接过，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外皮焦香酥脆，内里肉质鲜嫩多汁，混合着月光兰那清冷独特的香气，竟有种意想不到的和谐美味。 “嗯！好吃！”她满足地眯起眼，毫不吝啬地给出好评，顺手撕下一小条肉喂给肩头急不可耐的赤丹。 赤丹一口叼住，三两下就吞了下去，然后冲着池晏殊“啾啾”直叫，小翅膀扑棱着，显然是没吃够。 池晏殊被它逗乐了，又切下几块好肉放在干净的叶子上递给它：“别急别急，都有份！” 维林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也接过池晏殊递来的烤鱼，优雅地品尝起来，点头赞道：“火候恰到好处，池公子好手艺。看来接下来的旅途，我们的胃袋有福了。” 三人一鸟围坐在篝火旁，享受着这顿迟来却格外美味的森林晚餐。 夜风拂过林梢，带来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吼和夜枭的啼鸣，但在篝火的温暖和食物的香气包围下，这些声音反而成了自然的伴奏。 吃饱喝足，池晏殊靠着行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维林则再次拿起口琴，即兴吹奏起一段舒缓悠扬的旋律，琴声与篝火的噼啪声、溪流的潺潺水声交织在一起，宁静而祥和。 “说起来，”池晏殊看着跳动的火焰，忽然问道，“维林先生，你游历大陆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这片‘风语者之森’有什么特别的传说或者……需要注意的地方”他毕竟是王府出身，虽然追求刺激，但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 维林的琴声微微一顿，随即又流畅地继续。他放下口琴，青碧色的眼眸望向深邃的森林黑暗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风语者之森……正如其名，是风汇聚、低语之地。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是远古风元素精灵的栖息地之一。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拥有意识的元素之灵，与风同行，与林共语。”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将两人的思绪带入那个神秘的远古时代。 “后来，元素精灵大多隐退，回归了世界的本源。但据说，它们留下了一些印记，或者说……‘回响’。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当风以特定的旋律穿过古老的石阵，或者当月华以特定的角度洒落在某些林间空地上，那些古老的‘风语’便会再次响起，向有缘者诉说过去的秘密，或者……给予一些指引。” “指引”索蕾娜来了兴趣，她对这些涉及世界本源和古老秘辛的事情总是格外好奇，“什么样的指引” 维林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这就无人能说得清了，旅行者。或许是关于某处失落的宝藏，或许是关于某个人的命运碎片，又或许……只是一段被遗忘的诗篇。风之回响，随心而显，随缘而至。有人穷尽一生追寻而不得，有人却在无意间与之邂逅。”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传说中也提到，森林的守护者们——那些通体雪白、鹿角如同水晶般剔透的‘风语灵鹿’，它们是与风之回响联系最紧密的生灵。若能见到它们，或许就能更接近森林的秘密。” “风语灵鹿……”池晏殊喃喃道，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听起来就很神奇！我们会不会运气好碰到” “谁知道呢”维林轻笑，“风的心思，谁能猜透”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趴在索蕾娜怀里打盹的赤丹，忽然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森林的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身上的绒毛也微微炸起。 “怎么了”索蕾娜立刻察觉到它的异样，顺着它的目光望去。 池晏殊和维林也收敛了笑容，警惕起来。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不同于草木清香的、极其微弱的甜腻气息，还夹杂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细微的嘶嘶声。 维林眉头微蹙，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异样：“这味道……不像是森林里该有的。倒像是……某种腐败的甜香，带着点……硫磺的气息” 池晏殊握住了腰间的剑柄，低声道：“不会是南边那种……” 他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伴随着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蹄声。 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灌木丛中窜出，踉跄着冲到了他们的营地附近。 那是一只鹿！ 一只极其美丽的鹿！ 它通体毛发如雪般洁白，在月光和篝火的映照下仿佛散发着莹莹微光。 最奇特的是它的鹿角，并非寻常的骨质，而是如同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晶莹剔透，内部似乎还有细微的气流在缓缓流转。 正是维林刚刚提到的——风语灵鹿。 然而，这只本该优雅灵动的生物，此刻却显得异常惊慌和痛苦。 它雪白的皮毛上沾染着几处显眼的、黏稠的暗绿色污渍，那些污渍仿佛具有生命般，正在缓缓腐蚀着它的皮毛，散发出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息。 它的一条后腿似乎也受了伤，奔跑起来一瘸一拐，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在它身后，灌木丛再次晃动，几条粗壮的、布满暗色鳞片、头部呈三角形、吞吐着猩红信子的怪蛇游走了出来。 它们的眼睛是冰冷的竖瞳，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硫磺味和魔气。 “腐沼鳞蛇！”维林脸色一沉，认出了这种危险的魔物，“它们通常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沼泽地带，怎么会出现在风语者之森深处而且看样子，它们在追猎这只灵鹿！” 那只风语灵鹿看到篝火和索蕾娜三人，仿佛看到了救星，发出一声哀鸣，奋力向他们跑来，但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终因伤势和体力不支，前腿一软，跪倒在地，只能用那双充满哀求的琥珀色眼睛望着他们。 那几条腐沼鳞蛇见状，发出兴奋的“嘶嘶”声，加速游走过来，猩红的信子不断探测着空气中的信息，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倒在地上的灵鹿，以及……挡在灵鹿前方的三个“障碍物”。 池晏殊“锵”地一声拔出长剑，冰寒的剑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挡在索蕾娜和维林身前，沉声道：“小心！这些家伙有毒！” 维林也站了起来，手中的口琴不知何时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看似朴素、却流淌着青色微风的细长佩剑。 他青碧色的眼眸变得锐利，周身的气息与整片森林的风似乎产生了共鸣。 “腐沼鳞蛇的出现绝非偶然，森林的平衡被打破了。” 索蕾娜看着那只痛苦喘息、眼神哀求的风语灵鹿，又看了看那几条散发着令人不适气息的怪蛇，眉头微皱。 她轻轻拍了拍肩头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周身泛起微弱赤光的赤丹，示意它稍安勿言躁。 然后，她向前一步，与池晏殊和维林并肩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几条逼近的腐沼鳞蛇，语气带着点嫌弃：“啧，真是到哪里都少不了这些煞风景的玩意儿。”